“小军爷和陈副官都生死未卜,还是其中一人生死未卜?”在这种时候,时一出乎意料地镇定。
这一幕在原有的剧情中是存在的,孟良朝也是在这时候遭遇了女主米雨烟的致命一击。她本来昨晚是想告诉孟良朝的,可是她太困了,等她醒来,孟良朝刚好走了。
女主米雨烟已经和陈琰去了西南了,她猜想着这一幕不会再出现的。所以昨晚没有想着追上去。
“是小军爷生死未卜,陈副官特意让我回来给你们报信。”
时一扶着管家爷爷坐了起来,管家爷爷喃喃,“他会去了哪里了呢?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对不对?”
他侧身看向时一的眼神懵懂、纯粹而又真挚,一点都不像老人。
“会回来的。平安回来。”时一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这位老人,此刻的心里应该不比任何人好受。
孟良朝下落不明的消息传到津威城孟元姚那里,孟元姚大为震怒,扬言三个月要铲平全国所有的暗杀组织。
已经认他为义父的段一凯站在他背后替他处理干净了这些事情。
孟良朝失踪,孟元姚仍然忙着为自己的事业开疆拓土,下令陈副官暂时代管姚川事务。大难不死的陈副官忙得焦头烂额,几乎脚不沾地。每每想要和时一和管家爷爷好好说话都不能。
同年,因为孟元姚的命令绞杀和西南先进力量的暗地围剿,全国的暗杀组织被除尽,不再具备死灰复燃的可能。孟元姚得意于自己的力量,把儿子下落不明的悲痛暂时忘却于脑后,在津威城准备复辟称帝。
可他刚刚命专人赶制出登基所需的龙袍、冠冕,宣布登基时间,自为的行径,激起了全国人民的强烈反对。
在西南等组织力量的暗地宣传下,反帝制运动在深入发展。10月25日,被孟元姚派到云南镇压起义的段一凯,宣布独立,掉头讨伐孟元姚破坏民生民权。11月下旬孟元姚忧愤成疾,12月6日,因尿毒症不治而亡。
孟元姚这一死,津威城再次成了段一凯的囊中之物。他撕毁了和西南组织的密约,暗地里对他们赶尽杀绝,还抓学生、打杀学生,镇压手段十分残酷。全国人心惶惶。
小翠进入西南组织的时间并不长,可她却有一颗为国家为人民着想的心。
因为她曾经在三姨娘的身边伺候过,家里也无亲无靠,在三姨娘死后,继续留在了徐府伺候。因为一手泡茶的好手艺,被段一凯看上带在了身边。
组织给她安排的第一个任务也是最后一个任务是务必以平和方式和段一凯达成一致。
段一凯现在油盐不进,什么手段都行不通的,只有一条路。她做好了慷慨就义的准备。
小翠至今都还想得起和段一凯的最后一次见面。她给他泡的是自己按照古方制作的茶饼,泡好以后是粘稠的茶汤,她还顺手加了很多的糖、芝麻碎和葡萄干。
段一凯端起茶汤的时候笑着问她,她不会在这乱七八糟的茶汤里下毒吧。她紧张得手指甲都在颤抖,仍强装镇定地摇头说,自己不敢害他。
她看到段一凯闻了一口茶汤的味道,满意地点了点头,一饮而尽。她卑微地收拾好茶具出去了。
不到四个小时,段一凯就毒发身亡。段一凯一死,她立刻就自杀了。
小的时候,段一凯经常听老人们说,人死前是能够看到自己某些想看到的东西的。若是运气好,还能跟随着将死的灵魂飞到出生的地方。
他躺在床上大喘着粗气,眼前的景象一会儿放大一会儿缩小,左右都是他的房间。
他闭上眼,复又睁开,好像看到了一位故人。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死在姚川了吗?”他不知道怎么有没有完整地表达出这段话,只记得对方望向自己的眼神空无一物,连怜悯都没有一丝。
他是自作孽不可活。他自己都晓得。
可他段一凯不替自己争,谁替自己争啊。
要是他也能够像这位故人一样,有专门为他醒来的心上人,有专门为他铺路的老子,他才不事事首当其冲,得了骂名还不得好呢。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慢慢地,他眼前的世界开始颠倒。他如旁观者一般看见那些生命的过客慢慢走向她们自己的人生结局。
“冷啊。真冷啊。”小妹把花篮捧在怀里,搓着手取暖。她迷茫的眼神看向远处,似乎在等什么人出现。
“走,跟我们走,我们头儿看上你了。这是你修来的福气。”穿着警服的军人突然冲出来把她往轿车上拉。
“我不去……我就是一个卖花的……不是那些不干净的女人……”她声嘶力竭地吼着,还是没能敌过男人的力量,花篮里的花散了一地。
“疼啊……真疼……段哥哥什么时候会回来看到我呢……”她如被人蹂躏过的破布一样瘫在矮墙的角落。月色辉光亮人,却没能照亮她的眼眸。
清晨,天刚刚亮的时候,她终于不甘心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她没能等来自己的段哥哥救她。
他一辈子都是欠着她的。
他觉得自己好累啊,浑身湿热厚重,灵魂好像都要被甩出身体的感觉。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初显美艳却仍然懵懂的脸。
“帮帮我。”
“你有什么价值值得我为你冒险?”
“你帮我去到徐天巴的身边,我要亲手杀了他。作为报答,你可以得到他手下的所有力量。”
“若是我不愿意呢?”
“你会后悔。而且,稳赚不赢的买卖,你不会放过的。”美艳的小脸上如猎豹狙击的犀利眼神一下子砸中了他内心最深处。那是昭然若揭的野心和蓬勃的杀戮欲望。
“你能够做到吗?怕你还没杀了他,就被他察觉到,反倒把我给牵扯出来了。”
“放心,我王三凤虽是个唱戏的,却也明白江湖道义。无论我有没有除掉徐天巴,我都会自尽,不牵连你。”
“不用。只要你除了徐天巴,放你自由。从此,两不相干。”
他重重闭了闭眼,意识彻底涣散前,他想到了一句诗“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或许,这世界,从来都和他是不相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