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纪竟然这般狠毒,不配为我葛家的女儿。”下朝赶回家的葛均齐听说此事后,见到葛羽衣的第一件事就是扇了她一巴掌。
“父亲,她为庶,我为嫡,谁尊谁贵一目了然,她活该!”葛羽衣捂着被扇肿了的脸,寸步不让。
“虽有嫡庶之分,可你们是亲姐妹啊。”葛均齐望着被自己妻子宠坏了的小女儿叹了口气,之前扇过她的手隐隐作痛起来。他余光瞥到了站立一旁的二女儿,伤感道:“到底是什么让你们三姐妹改变成这般模样?”
时一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罢了罢了……”葛均齐瞬间像老了十岁,他佝偻着背影走近了床榻,榻上躺着的葛茗伊仍在昏睡。他目光慈悯,轻声道:“是爹爹对不住你。日后,你就搬出府去住吧。”
葛茗伊的睫毛轻微颤动了下,眼泪顺着眼角淌落下来却仍没有睁开眼。
葛均齐的心真是偏得没法了,可搬出葛府也正是她所求。但戏还是要作的。
葛均齐心中伤悲,可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护住这个女儿了。嫡女是爱妻所生,爱妻背后的家族势力强大,大女儿只不过是位庶女,真正想要她死,国公府有的是办法。
他只能送她去府外住着了。倒时候他会多派点自己的人给她,看顾她,再约束府中的嫡女不找她麻烦,再过段时间,等得她嫁人了,那就好了。
葛羽衣眼中的得意却直白了当,轻蔑瞥了床上躺着的庶姐葛茗伊一眼:想跟我斗,还嫩着呢。等你出了葛府,我再好好收拾你。
时一低垂着眉眼思索着今天的事情,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主母刘艳青照样是姗姗来迟。她来的时候,葛均齐已经把事情都给处理好了。她没有多言,按照他的吩咐把事情安排了下去。
葛均齐携着怒气而来,带着伤感离开。刘艳青却没有他那般多愁善感的情绪,照例扫了时一一眼,把闯祸的葛羽衣给带走了。
时一始终低垂着眼眸,虽然察觉到了身上一瞥而过的那道冷淡视线,却因为陷入思考的缘故,并没有太过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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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葛羽衣跪在地下,身前是刚粉身碎骨的汝窑杯盏。她有些惧怕地往后退了退,却不敢做太大的动作引了上面那人的不快。
“区区庶女而已,哪里值得你这般上心,上赶着找麻烦!”刘艳青真是对自己这位女儿失望得很。上次她已经言明了其中利害,让她少和庶女接触以免降了自己嫡女的格调,今日竟然还干出推人下水的恶事来了!简直是不知所谓!
“母亲,女儿虽然看不惯庶姐那般小家子气,可也不会蠢到当着众人的面推她下水啊。都是她不停地挑衅,女儿才没能忍住的。”葛羽衣瘪着嘴为自己辩解着。
这件事在她看来,她也是受害者呢。平白无故被父亲打了这一巴掌,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消。
刘艳青到底也没真的能狠下心让自己女儿长教训,现下见她捂着红肿的脸那般委屈的样子,心里对夫君也有了些怨怼。
“你说说你,明明知道你父亲心里有你庶姐的一席之地,还要闯上去做这等事情,岂不是自讨苦吃。”她给了身边嬷嬷一个眼色,嬷嬷立刻转身进了内室拿伤药。
“母亲……”葛羽衣晓得她吃软不吃硬,眼含热泪一路膝行到了她的身旁,倚在她的腿边,轻声低泣着,“父亲心里怕是记恨上女儿了。以后女儿的前途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放心吧。”刘艳青伸手摸了摸可怜的小女儿的头发,目光幽远,“今日之事,不会让任何外人知晓。”
“真的吗?”葛羽衣抬眼望她,更显急切。
刘艳青点了点头,嬷嬷已经带着伤药出来了,她接过伤药亲自给女儿涂抹上了,这才缓慢道:“只是你以后要答应母亲,不要再去找庶女的麻烦了。区区庶女,要拿捏她还不容易?给她寻个普通人家,一辈子也就这么磋磨过去了。”
葛羽衣没想到母亲的想法竟然和自己不谋而合,可她面上不显,天真道:“庶姐才名远播,寻个普通女儿会不会让外人诟病我葛家呢?”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从,最好。不从,最后也得从。”刘艳青摸了摸小女儿完好的另外半张脸,忽然想到了大女儿。她,似乎和自己的大女儿距离越来越远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就是在小女儿深夜来找自己哭诉的那一晚后改变的吧。
“母亲,我们一定不能让庶姐攀上好人家。不然,女儿日后一定会被她踩在脚底下的。”葛羽衣攥紧了她的手,不知不觉中眼神多了一抹不符合这个年龄的狠厉。
“你握疼我了。”刘艳青挥开了小女儿的手,开始赶人了,“我乏了,你回去吧。”
“母亲,女儿还想陪您说说话。”葛羽衣扯着她的袖摆撒着娇。
“回去吧。”刘艳青语调冷了下来,去望小女儿的脸发现了受伤的神色,又缓了声气,轻声哄道:“你脸上的伤该好好休养才是,早点回去养好伤才是正道。”
“是。女儿晓得了。”葛羽衣声音细弱,转身踩着细碎步子往外走去,眼神却在瞬间改变。
母亲心里最疼的只有自己那位嫡姐罢了。至于她,不过是母亲生活中难得的调味品。可就算只是这样,她也要争,她要把属于自己那位嫡姐的东西,一点一点都争过来。
母亲全心全意的爱,是她要得到的。四皇子,也是她要得到的。
“夫人,三小姐的改变实在太大了些。”嬷嬷低垂着眼轻声提醒着失神的主母。
“是啊。太大了。都让我有些记不得她原来的模样了。”刘艳青摸了摸自己僵硬的脖颈,嘲讽地笑了起来,“她的野心和欲望都直白写在了脸上,还以为他人不知晓。自作聪明,只怕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那夫人您?”嬷嬷欲言又止。
“孩子大了,不由娘。我能为她做的都做了,其他的就是她自己的命了。”刘艳青站了起来往屋内走去。她要继续完成今天的经书抄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