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时一不自觉翻了个身,被子顺着她往地上掉了一点。黎苓葡萄似的大眼珠转了几个圈,咬了咬牙,下了决定。
她脱了衣服,躺到了床的最里面,却悄悄把被子给掀开了。凉意让她缩了缩身子,为了快速入睡她闭着眼开始数羊。
第二天醒来,本以为自己会感冒的她,身上却盖上了被子,而她这鼻子也没塞,头也没痛的。难道是自己抵抗力太好了?她自顾自想着,穿好了衣服下了楼。
所有人已经坐在桌上开始吃早餐了。她看着坐在哥哥对面安静喝牛奶的小姑娘气得直跺脚,下楼后直接霸占了褚绪身边的位置。
褚母注意到儿子神色好像僵硬了一下,细眉微微一挑,褚老太太看了两个孩子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应心心倒是赶紧给孩子倒牛奶递面包的,这餐桌上的气氛就这样奇怪起来了。
吃完煎熬的早餐,褚绪逃也似的回了自己房间。黎苓想要上楼去找哥哥,却被褚老太太给留下来了。
褚老太太年轻时候就是大家闺秀,现在年纪大了,这份优雅从容仍然动人。应心心本质上也想让女儿多和老太太亲近亲近的,可老太太对人一向都不冷不热的,她也不好上赶着。现在,老太太点名了要女儿黎苓陪着去教堂,哪里有不同意的。
黎苓虽然不想去教堂做什么礼拜,但母亲不停对她使眼色,她也不敢反抗。
褚老太太上下这么一阖眼,招手让自己的保姆给她找了一身新衣服让去换。黎苓在母亲的陪同下去了家里的公共更衣间。
等她出来,褚绪已经出门学马术了。她看到许时一还在家,心里倒没有那么气了。至少哥哥是一个人去的。
褚老太太前脚跟黎苓、应心心坐上车,后脚保姆就安排时一坐车去追褚绪。褚老太太这操作,褚母倒是有些不明白了。只是老太太要做的事情,她做媳妇的也没有插嘴的余地。
马场是褚家私人投资的,只为褚家人服务。
褚绪今日挑选的是一匹枣红色的公马,他还没靠近的时候,马儿已经焦躁地开始撩蹄子了。教练很想阻止褚家少爷不要去骑这匹还没有训练好的马匹,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褚家少爷已经翻身上马了。他只能小心地站在旁边,随时观望情况发展,确保少爷不会受伤。
他倒是想去给马儿牵缰绳了,只是这褚家少爷脾气有些怪,不喜欢别人碰他的。
时一对骑马没什么兴趣,更害怕会从马背上摔下来,一直都安静坐在遮阳伞下面喝果汁。
原本性格有些暴躁的马儿在褚绪的安抚下逐渐平静,褚绪骑了小两圈就没兴致了,下马坐到了时一旁边。
褚绪觉得自己的性格都有些沉闷了,可身旁的女孩还要闷。假如没有人和她说话,她可以一直都不张嘴。想到这么久以来,也没听到她喊自己“哥哥”过,这心还有点酸酸的。
“回去了吗?”时一瞌睡得不行。
昨晚半夜口渴醒来见着身旁睡着的黎苓被子都没盖,生怕她会感冒了,大半部分被子都给她盖上了,因此早上醒来的时候有些着凉了,头有些晕晕的。
“这才两个小时都不到,你就累了?”褚绪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这小身板也太弱了吧!”
时一安静地和他对视,平静地说出了事实,“我还没满八岁。”
“我八岁的时候,都能够……”褚绪住了嘴。
他八岁的时候蛮混账的,总是和表妹黎苓在一个房间胡闹,不是抱着一起睡觉就是一起玩亲亲。好在黎苓忘性大……他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你回去叫我,我在这里睡一会儿。”时一可没心情去剖析他的内心,直接闭上了眼睛,眼前还是有光影在晃动,反手就把衣服后面的帽子给戴上了。
看着文文弱弱一个小姑娘,这动作倒是蛮利索的。褚绪放下水杯,又往马儿走去。
闲得无聊,只能给自己多找点乐趣了。
一个小破姑娘,也不知道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对谁都生人勿近的。有空,他得好好教教她,让她改改。
黎苓本来以为陪褚老太太做礼拜会是件没意思的事儿的,可真来了,听他们一起唱诗、一起做祷告,反而提起了兴趣。在教堂里,还有不少和她同龄的小姑娘,她们都挺能玩到一起去的。到了傍晚要离开的时候,她反而特别不舍得了。
她自己也没意识到她今天除了刚到教堂的那点时间想过哥哥,其他玩得开心的时间早就把哥哥抛之脑后了。
褚老太太倒是把她今天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觉得这孩子比以前缠着孙子褚绪的时候要可爱多了。
黎苓和孙子褚绪关系亲密到有点异常的事情,她很早就有注意到。依着她们那个年代,表兄妹关系好一点甚至结婚都不是什么大事,可科技在进步,时代在发展,近亲结婚被证明是致畸率很高的。褚家九代单传的独苗,下一代也必须得健健康康的,所以她内心还是希望黎苓能够离孙子褚绪远一点的。
今天本来是突发奇想才带着黎苓过来,但给了她一个意外惊喜。黎苓这孩子是可以好好教养的,说不得长大以后能够和名媛一比。她这一辈子本来就没有女儿,更没有孙女,她也一直认为自己是不需要女儿,不需要孙女的。可黎苓今天给她的感觉很好,激发了她潜藏在灵魂下的爱女心。
她抬眸看了一眼后视镜里已经红着脸睡着了的黎苓,自顾自想着若是能够亲手把黎苓培养成真正的名媛,她这一生也算是多了一样新的成就了。
应心心安静地抱着女儿坐在后座,不敢抬头乱看。她这一路上都在变着法子的讨好褚老太太,可褚老太太一直对她都爱搭不理的,却对女儿黎苓关注许多。她隐隐觉得这是件好事,又觉得女儿黎苓以后压力会很大。好在褚老太太全程都没有和她说什么,她在心里自我为难了一番以后,就把这种奇怪想法给扔到犄角旮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