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只要您心里有我和大小姐就成。”二太太顺势蹲在了他的身边,把脸靠在了他的膝盖上,眼神挑衅望向虎视眈眈的大太太。
李木婷面对她如此直白的挑衅,反而失了火气,因为不能继续上同一个当啊。
老爷现在只有圆圆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更不要说女儿生病了。自己这个做大妈妈的,但凡在这种时候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保准要被老爷记一辈子呢。她不傻,不会给兰漫儿这个贱人机会的。
“老爷,大小姐这个样子,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您看,要不要请马景阳大夫过来给大小姐看看病呢?”
“已经请大夫看过了。”兰漫儿声音有些急切。
女儿圆圆这病,可不是真的生病,是她故意所为的而已。马景阳的医术高超,必定能够诊断出来,到时候引得老爷怀疑,她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马景阳大夫医术是城中最高明的,请他过来,是双重保险。”大太太是打定了主意要把马景阳给请过来了。
若圆圆这病是真的,那么她坚持给圆圆请最好的医生,她这个主母做得当之无愧;
若圆圆这病是假的,那么她坚持给圆圆请最好的医生看病也没错,错的是故意欺瞒老爷的人。
“老爷~不用这么麻烦的~”兰漫儿温柔握住了女儿的手,轻声道,“圆圆想要再见马大夫吗?”
圆圆重重摇头,嘴里嘟囔道,“不……不……”
她出麻疹的时候,天天都喝马景阳的药,喝得都快吐了。听到“马景阳”三个字,仍有后遗症呢。
“老爷,您看,不是漫儿不愿意给请马大夫,而是圆圆这孩子心里抵触呢。”兰漫儿找到了新的借口。
“老爷,讳疾忌医可不行啊。”李木婷适当加了一把火,“大小姐这个样子,您说,不给请医术最好的马大夫过来瞧一瞧,您的心能够放下去?”
“去请马景阳。”宗英在两个女人的唇枪舌剑之中,下了最后的定论。
“圆圆,别害怕。”李木婷挤掉了兰漫儿,坐在了小姑娘的床头,温柔地把手覆盖上了她的额头,道,“我们一家人都关心着你呢,你是个乖孩子,不会骗人的,你告诉大妈妈,你哪里不舒服好不好。”
“我……”圆圆望向自己母亲,又快速把视线挪到了一旁,低声道,“浑身都难受。”
她更难受的是心。
她虽然想见父亲,却不想在这种情况下与他相见。
她明明没有生病的,却被母亲硬生生逼着不盖被子,才得了现在所谓的“病”。
“圆圆,好孩子,说出来就不难受了。马景阳大夫很快过来,他医术你也知道的,你啊,保准一副药下去就能活蹦乱跳了。”李木婷摸了摸她烫红的小脸,心里已经有了怀疑,看向张嬷嬷,厉声道,“张嬷嬷,你是怎么伺候大小姐的!”
大小姐上次出麻疹,张嬷嬷可是寸步不离陪在身边。大小姐这麻疹才好多久呢,又得了这病,张嬷嬷却没有半点担忧,反而还帮着兰漫儿说话争宠,怎么看怎么觉得其中有阴谋。
“老爷,大太太,二太太,是我照顾大小姐不利!”张嬷嬷什么也不辩解,直直跪在了床边,伤心道,“你们若是要罚就罚吧,我接受。”
“嬷嬷……”圆圆心里难受极了。这一切,跟她有什么关系呢!都是母亲出的坏主意罢了!
“小姐,您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忧心我的事情了。好好养病才是正事。老爷现在就在您的身边了,您多和他说说话,心里也能舒服多了。”张嬷嬷满脸都是慈祥的笑,看得圆圆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圆圆把下巴搁在了父亲的肩头,声音微弱道,“父亲,嬷嬷对我很好,不要罚她好不好。”
“不罚。”宗英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道,“只要圆圆的病早点好起来,父亲就不罚张嬷嬷。”
“真的吗?”圆圆无神的眼中瞬间激发出神采,“父亲所说可是真的?”
现下,李木婷已经可以确定心中所想了。大小姐这病啊,的确是有古怪的。她挑衅看向兰漫儿,兰漫儿却顾不上她,正给女儿圆圆使眼色呢。
“父亲什么时候骗过你了。”宗英揉了揉她的手心,回头去看地上跪着的老人,“你要是告诉父亲,你是怎么得的病啊,父亲不仅不罚你,还要奖励你呢。”
这明显就是给孩子挖坑呢,就指着她往下跳!兰漫儿心里着急,却不能直接告诉女儿,给女儿使眼色,却也被忽视。慌忙之中,她抬手碰掉了边上摆着的一个花瓶。
“哎呀,这花瓶怎么啐了。”她惊叫起来,趁着众人看过来的时候,偷偷给女儿圆圆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圆圆现在可不想管母亲的事情了,她只知道自己不能让从小陪自己长大的张嬷嬷受到责罚。她直言不讳道,“是圆圆想见父亲,半夜偷偷踢掉被子才感冒的。”
“是个乖孩子。没说谎话。”宗英俯下身去用额头贴住了她的额头。这也是自她出生以来,他和她最亲密的举动。
“老爷~”兰漫儿想要解释,却被他忽然投过来的一眼给吓住了。
宗英收回看兰漫儿的眼神,继续与女儿交流,“你想父亲了,随时来找父亲就是,下次可不要糟践自己的身体了。不然,父亲会心疼的。”
“父亲,真的会心疼圆圆吗?”她这句话问得宗英眼中一酸,宗英点了点她的小鼻子,慈爱道,“圆圆是我唯一的女儿,我怎么会不疼呢。”
圆圆心中还有好多好多的疑惑,比如父亲之前为什么不来看自己,比如父亲看着自己的时候总是那么冷漠,比如父亲……
因为他这句话,什么都没有问了。
“乖圆圆,要乖乖听张嬷嬷的话,早点把病养好,我到时候好带你去看马戏呢。”宗英把她平放到了床上,温柔盖上了被子。
从前种种,与孩子都是无关的。以前,倒是他着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