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心,海底针。谁知道呢。”蔡嬷嬷看向关着二太太的房间,一脸有经验的样子,道,“都说是旧相识了,那情分自然是在的。谁清楚,他们什么时候联系,什么时候没联系啊。”
“那可不。二太太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老爷的呢。都是老爷心善,想着她在这偏院把孩子生下来再处置呢。”王嬷嬷往嘴里丢了一把瓜子仁,含糊不清道,“这可是宗家的秘密,今日是冒了大风险和二位说的,二位可不要告诉其他人。”
“那是一定,那是一定。”蔡嬷嬷和李嬷嬷两人对看一眼,暂时把这个秘密藏在了心底里。
几人继续打纸牌,趴在房门口偷听的三太太王琳琅默默爬回了自己的大床,嘴里不时自语,“兰漫儿那个小贱人,终于见识到李木婷的歹毒厉害了。”
凌晨,偏院里的人都睡下了,王琳琅偷偷去到了兰漫儿房间。
兰漫儿见到她,没有一丝意外,顺手给她提了一个凳子,低语,“坐。”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过来?”王琳琅在她面前没有装疯癫,随手拿了靠手边的一个杯子把玩。要不是她现在形象着实邋遢了一些,和以往时候面对兰漫儿的态度并无二致。
“好不好奇你都来了。”兰漫儿眼睛望向窗外的月亮,弯了弯柳叶眉,“中秋快到了吧。”
“还想着过中秋呢。”王琳琅目光落在她肚子上,不怀好意道,“也不知道你这命什么时候就没了。”
兰漫儿低头抚摸自己肚子,微微展唇一笑,“我倒是比三太太乐观些。”
“你以为老爷留你一命是对你有心?我告诉你,老爷谁都不爱。这些年,你看看,他对我们三个哪个有过真心。也就是你傻,拼了命的想要争。”王琳琅恨恨扭住了自己的衣襟下摆,毫不掩饰自己对宗英的恨毒,“我给他生的宝儿溺水而亡,也没见他调查出背后真正的真相。”
“小少爷的死,老爷是真的愧疚的。”兰漫儿被没有被她的情绪给牵扰,目光反而变得温和,“老爷未尝没有怀疑过小少爷的死因。可是三太太您,倒是您,都是宗家的人了,还帮着自己娘家算计宗家,也不知道您这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的?跟你有什么关系!”王琳琅面上满是不屑,“我算计宗家也比你给宗英戴绿帽子来得好。也就宗英不是个男人,但凡要是个男人,早就把你给浸猪笼了。”
兰漫儿低低一笑,“三太太和我现在的处境不相上下,又何必在这里五十步笑百步呢。”
王琳琅忽然低头捏住了自己指甲,扬起脸的时刻,眼中闪烁着的算计让人心惊,“你放心吧。我不会和你一样的。很快,宗家就垮了。”
兰漫儿因为她这个眼神,背上汗毛倒竖起,抓紧了椅子上的扶手,低声道,“三太太还是早点回去吧。”
“害怕了?”王琳琅的手掌落在了她的肚子上,莹白月光映得手臂森然,“你放心,看在你我处境曾经差不多的份上,我会让你带着这个野种离开这里的。”
兰漫儿抖开了她的手,走到了门边,低声催促道,“三太太要是再不走,我可就喊人了。”
“果真是害怕了。”王琳琅仰面发出嗤嗤笑声,“多大点出息啊,还学着别人偷情。好了,我就不打搅了。”
兰漫儿扭紧了手中帕子,眼神怨毒。
她所有的目的都不是为了偷情,而是为了得到老爷对自己的爱而已。她才是整个后宅里爱老爷爱得最纯粹的女人。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误解她呢?!
今晚,宗英照例又失眠了。
他披着外套来了院子里。
月光均匀洒在院中,照出了一条明朗道路。他沿着月光照出来的路,一步一步往前行走,漫不经心时刻撞到了一位女子肩膀。
“你是?”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东院的女子会是谁呢?他疑惑时刻,姑娘转身,眼底有光华跃动,笑容温软得如今晚的月光一般,他的心神瞬间被俘获。
时一是刻意计算好了角度,确保转头时候可以尽数让月辉洒入眼中,展现自己身为女儿家真正的风情,她见宗英失神,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
“老爷。”她低低唤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宗英从未自诩正人君子,当即承认对这个小丫头生出了别样心思,说话语气都要婉转了几分。
“大太太快要用不着我了。”时一低头,露出雪白颈段。长长的影子拖在身后,给人凄凉感觉。
巨大的反差让宗英心中一窒。他的手落在了时一面上,温声道,“所以你害怕了是吗?”
时一坚定摇头,眼神比月光还要明亮,“我不害怕。”
“那你是?”时一主动握住了他的手掌,大胆而又热烈道,“我不怕死,我只是贪心,想要多见见老爷。”
宗英从未遇见过她这般大胆的女子,心中生起异样感觉,“你……”
“我知道我身份配不上老爷。”时一把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猛烈跳动的胸膛之上,声音哽咽,“可我自进府的那一天,与老爷的第一次见面,就把老爷深深印在心里了。”
宗英不自觉想起她进府那日,衣不蔽体的一个小丫头,浑身上下都黑黝黝的,只一双眼睛亮得吓人,似乎比今晚的月光还要亮。他当时忙着谈生意,匆匆瞧了一眼,便挪开了眼睛,却不曾想,这一面会让小丫头把自己记在心里。
“老爷气度非凡,我长年混迹在市井,从未见过您这样的大人物。那一眼,便让我认定了您。”时一见他并没有抗拒,把脸埋在了他的怀中。
一个太聪明的丫鬟对主子来说,永远都是一件坏事。三太太、二太太接连进了偏院,大太太已经没了竞争对手,而她这位曾经出主意的军师丫鬟也可以“死于非命”了。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局。
这宗府,最大的靠山,还是老爷宗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