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以烤鸭闻名的饭店不少,上有名气大于内容的全聚德,也有主打焖炉烤鸭的便宜坊,于以哲认为大董是很好的选择。
今天就他和韩佳玥两个人,也就没有必要订包厢了。这家大董生意极好,这堂食据说也要提前三天来定位。于以哲不论私人宴饮还是公务招待经常安排在这里,所以一个电话便在角落上安排好一个位置。
坐在古香古色的大厅里,韩佳玥兴致勃勃地看厨师挥舞着餐刀为他们片鸭子。
据说大董烤鸭有“八个调料、八种吃法”,可以满足不同的顾客需求。现在厨师先片下脊背处一条最酥脆的鸭皮,趁热切开递过来让他们蘸糖食用。
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大董用的不是北方常用的绵白糖,而是粒粒分明的方粒白糖。这种糖甜度较低,蘸在焦脆的鸭皮上微微融化,牙尖轻咬还有一种沙沙地爆裂感。
韩佳玥这个云省人从来想不到,这看着油腻腻的鸭子居然可以与甜甜的糖粒成为cp。服务员都是有眼力劲的,知道这位临时加座的于先生来历不凡,便殷勤地介绍起烤鸭这种吃法。
据说这种蘸糖的吃法还是起源于以前大家小姐,毕竟烤鸭这个东西原来都是蘸上甜面酱,再夹大葱黄瓜条裹在荷叶饼里食用,小姐们吃着多少会嫌弃有味,才发明了这种雅致的食用方法。
看韩佳玥吃得香,于以哲又为她裹了一只常规的递过来。比起酥脆的蘸糖鸭皮,这种吃法更有一种大快朵颐的快感。
只可惜两个人的胃口虽好,还是剩了不少。服务员体贴的过来询问要不要打包,韩佳玥点点头,鸭架回家可以请厨师炸了用辣椒花椒一裹,晚上追剧啃着吃不要太爽。
于以哲再让后厨打包一份樱桃鹅肝,这道菜于妈妈和于以思都喜欢吃。可是看虽然封闭但是依旧有味道飘出来的打包盒,于以哲皱眉,他是真不太受得了车上有打包菜的味道。
好在这个位置离公司不算太远,于以哲打电话给助理让他安排人直接送回去,顺便再问一下于妈妈于爸爸还想要什么。
韩佳玥看这一通安排猛如虎,才知道自己一时兴起要求打包的这份鸭架子给别人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有钱人的生活,咱们没法理解。
车向着京郊开去,韩佳玥感觉自己已经闷了一觉,居然还没有到。她睁眼睛问于以哲:
“大哥,咱们这是开到廊坊了吗?是不是我手机上快收到河北移动欢迎我的短信了呀?”
“不至于,还在大兴。而且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边要修新机场,应该会把这个村的地给征了。”
“哪有啥用,地都是村上的,与你有什么关系。”韩佳玥翻眼睛,欺负她不知道政策咋的?
“建筑物是公司的呀,姑奶奶。等拆迁了以后你再重新选一块地,哥给你投资。”
于以哲大包大揽,韩佳玥笑。既然这地界马上涉及拆迁,又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她过户,就是摆明了白送她一笔钱。
到了地方一看,果真是全都得到消息,大家都在进行基建,就等着拆的时候多分上一笔钱。村子就在公路边,远处的机场修建好以后,这条公路一定会扩建成机场高速的。
厂子不大,前面是厂房后面是宿舍,比起旁边的什么饲料厂,砖瓦厂来说,这里算得上工作环境非常不错的。
韩佳玥非常不解,于妈妈为什么会在这个远离中心城区的地方开这么一个厂,于以哲大概解释了一下。
是因为于家上下都喜欢中式服饰,而一些小的配饰总是配不齐,于是和妻子感情特别好的爷爷就开了这么一家传统的工艺品厂,写在奶奶的名下,就没指望它赚钱。
奶奶去世以前给了妈妈,后来随着外来的首饰品牌进入市场,结婚都愿意买钻戒而不是传统的金饰,这个厂就完全没有利润。
要不是厂里还有几位老手艺的工匠,而于妈妈用惯了他们做的东西,这个厂早就把它关停了。
一边听于以哲介绍情况,韩佳玥一边看师傅们掐丝做珐琅彩的盒子。她拿起旁边的一件成品问:
“这个颜料用的是老料吧?”
正在埋头干活的一个女子惊讶的抬起头看了一眼韩佳玥,她一头长发在头顶挽了一个丸子,在一堆花白头发的老师傅之间特别的显眼。
身上和其他人一样,穿着一件蓝色的工作服上面染得五颜六色的。大概三十出头的年纪,因为长期在室内工作 皮肤很白,只有那双手因为长时间剪切铜丝,填涂染料显得有几分粗糙。
“这位是文清,是我们这里的高级技师。”于以哲介绍。
“文师傅算得上女承父业,她父亲以前就在我们这里工作,现在已经退休了。”
文清正好要起来去拿工具,便和韩佳玥点头问好。而韩佳玥去仔细观察她做好的半成品,因为还没有填色,看不出啥意思来。
“那边还有一个工作室,是为京剧做旦角的头面首饰的,我们在江南有专门的丝织厂,为我们染的一种蓝色的丝带,可以做出点翠的效果。”
韩佳玥点头,以前京剧的头面都是用翠鸟的羽毛粘贴而成,随着无度地扑杀终于把翠鸟弄成了一级保护动物。
于是只能用丝绸或者棉纸染色来代替翠鸟的羽毛,可惜很难做到那种渐进的颜色。
韩佳玥拈起一只点翠的顶花,丝绸的带子剪出羽毛的形状很好的模仿出那种丝丝缕缕的感觉,随着光线的变化还能有所改变,在韩佳玥看来够精致了。
可惜啊,就这手工作坊一样的小厂能有什么作为,韩佳玥心里凉到了脚后跟。
本来天就热,再加上一早起来从云城几千里飞到京城,下飞机没有好好休息又坐了那么久的车来到京郊,回来的路上贪凉韩佳玥把空调开大了一点。
所有的这些加在一起,韩佳玥终于中暑了,心里油腻腻地想吐,头疼到欲裂,把于妈妈心疼得抓出于以哲就开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