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灵儿房间,老黄正在亲自给褚灵儿诊脉,屋中站满了人,他们时而看看褚灵儿,时而看看站的距离床帷最近的那道背影,充满好奇。
老黄松开手,放下褚灵儿的袖子,贴心地给她掖好被角,回头看着众人。
“无碍,只是连月来不眠不休,一时又受到不小的刺激,惊惧之下,昏倒过去。”
说完,老黄起身,让开位置。
姜阳赶紧补上,一脸担忧地看着床上虚弱的褚灵儿。
怎么一下子就晕倒过去了呢?
见褚灵儿没有大碍,众人缓缓退出房间。
不多时,月奴推着穿戴整齐的熊妙云走进房间。
伺候人的小丫头看见姜阳在屋中,大叫了一声“鬼呀——”,然后头也不回地就跑掉了。
毕竟在小丫头的认知里,姜阳已经被埋在镇南关的废墟底下,已经是一个死人,现在在床前的,只是一道鬼魂。
熊妙云无奈地摇摇头,慢慢上前,来到床边,查看一眼后,轻轻抚了抚姜阳的肩膀:“不必太担心了,灵儿就是得知你的死讯,太伤心,这一个月来都跪在灵前守孝,谁来劝都没有,吃的也少,太过于虚弱了。”
姜阳深深叹了一口气,仓促间,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几滴泪水,转过身来,强壮镇定:“嗯,我知道了。”
熊妙云抿着红唇,看着姜阳红了的眼圈:“你哭了?”
姜阳摆摆手:“没有,风太大,眯眼睛了。”
熊妙云看破不戳破,简单说了两句后,转身出屋。
......
直到傍晚,雪停,夜幕快要降临的时候。
昏迷的褚灵儿才慢慢睁开了眼帘,坐在床边靠在床头,守了一天的姜阳立马发觉,连忙凑上前。
褚灵儿看起来十分虚弱,嘴唇干的起皮,连眨眼睛的动作对于她来说,都十分困难。
她盯着床边的姜阳,盯着这张熟悉的脸,笑了笑:“师父,我也死了吗?”
姜阳微微笑着,轻轻摸了摸褚灵儿的额头,小声说道:“没有,是师父又活过来了。”
在褚灵儿的认知里,她已经死了,只有死掉,才能看见师父。
褚灵儿脑子转的很慢,长时间都没能明白姜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姜阳拿起桌上还温热的米粥,将褚灵儿靠在自己怀里:“来,喝点粥,补充点营养。”
褚灵儿慢慢张嘴,小口小口喝着粥。
不大一会儿,小半碗粥就下了肚,褚灵儿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的速度好转不少,至少眨眼的速度快了许多,不过认知上,还是觉得姜阳已经死掉。
姜阳纠正了两次,没纠正过来也就随她了。
不久,老黄进来看了两眼,又把了一次脉,说休息几天就好,到时精神会慢慢恢复过来,姜阳这才放心下来。
“月奴,你进来先照看一会儿。”老黄招手,叫双手扒拉在门口的月奴进来。可月奴似乎很害怕姜阳这道“鬼魂”似的,迟迟不肯进来,还是门口的熊妙云发话,她才肯进来。
但自从进屋子后,也是离姜阳远远的,时刻保持警惕状态,甚至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张符篆,对准姜阳:“你别过来,这是驱鬼的.....”
姜阳笑了笑,对月奴说道:“照顾好灵儿,如若不然,一会儿我就进来吃了你。”
月奴吓的,赶紧绕开姜阳,守在床边,看着褚灵儿嘴里默念:“你一定要好起来,一定要好起来......”
说完,姜阳跟随老黄走出屋子。
院子正中央,风雪已停,竹林掩映之下,有个身穿青绿衣衫的少女,正在院子里堆雪人,小手冻的红彤彤的。
“红豆,进来。”老黄轻唤一声,正在堆雪人的少女抬起脸蛋,赶忙小跑了过来。
屋中。
三人落座,姜阳居中,老黄和熊妙云居于两侧,只有赵红豆一个人脆生生地站着。
少女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屋中摆设,而后目光落在首位上的姜阳身上。她知道,这位就是自己已经死掉又复活过来,即将拜师的师父。
坐在一侧的老黄“啵”地一声,拔掉葫芦的塞子,叹了一声:“真是想死老夫了,你既然没死,回来了,老夫终于可以畅饮了。”
听身边的熊妙云解释,姜阳才知,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是老黄担起清源观“代理掌门”的职责,每日忙的屁股不着地,许久都没喝酒了,把他给馋坏了。
姜阳向老黄表示感谢:“多谢前辈。”
老黄抿了一口酒,咂咂嘴,看起来舒爽极了:“不用,还你人情罢了。”
老黄卡在三品几十年,多年不得晋升,还被小辈荀一剑打败,心里别提多郁闷了,又苦修几十年,最终因姜阳酿出的烈酒,一朝晋升二品,这份恩情老黄记着呢。
老黄说罢,就指了指面前站着的赵红豆:“这小姑娘,是赵载的孙女,前来拜师的。”
赵红豆闻言,立马转身,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双手递给姜阳:“这是我爷爷临走前,让我给你的。”
姜阳收下,并没着急看,而是口中呢喃:“拜师.....”
说着,看了赵红豆一眼,这就是赵载的孙女?
长的蛮不错,翘鼻小嘴,文文弱弱,一股柔弱感。
只是,姜阳总觉得这姑娘眼中闪着一丝狡黠的光,像披着羊皮的灰太狼。
“既然拜师,那便拜吧......”
以前,姜阳是肯定不愿意收徒的,但是现在不同。
要力量!
要搞事业!
赵红豆是赵载的孙女,赵载什么人?朝圣书院院长,当代文坛第一人。
他的孙女会差?
姜阳端端正正坐好,正正衣冠,双臂搭在太师椅两侧的椅把儿上。
赵红豆看了一眼,双手取过一侧桌上的一杯茶。
在两人的见证下,双手呈递上拜师茶:“师父在上,请喝茶!”
姜阳看了一眼,“嗯”了一声,伸手准备接过茶。
谁知,门口突然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慢着。”
姜阳抬头一看,发现是魏无双和荀一剑。
这句“慢着”正是魏无双所说的。
魏无双大踏步上前,冲进屋子,一把抢过赵红豆手里的拜师茶,洒了半盏。
而后众目睽睽之下,一撩袍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怎么这年头,拜师都抢着来的?
姜阳第一个反应过来,昨夜陆西鸣说过,这个汉子是大周皇帝赐给自己当护卫和徒弟的。
“唉,你你你你......”赵红豆被突如其来的一幕,急的话都说不利索:“你好好的禁军头领不当,拜什么师呀。”
赵红豆和魏无双同是大周人,赵红豆是认识魏无双的。
她往年跟随爷爷进宫赴宴的时候。宫门前那个永远趾高气扬的禁军头领,就是魏无双。
魏无双瞥了身边的小丫头一眼:“你以为我愿意.....”
要不是陛下有旨,他才不会拜师。
姜阳已经接过魏无双的茶,抿了一小口:“起来吧,日后,你就是贫道的三徒弟。”
魏无双愤愤不满的起身,双臂环胸,站在一侧,像有人睡了他心爱的姑娘似的。
赵红豆没有办法,只好重新端来一杯新茶,跪在地上:“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姜阳照接不误。
稍微抿了一小口,茶水还没来得及咽进肚子,就看见赵红豆又端起一杯茶,自作主张地送到一侧的熊妙云面前:“师娘,请喝茶。”
噗——
姜阳一口茶水喷出来,奇怪地瞄了赵红豆一眼,又看向熊妙云。
熊妙云表情也十分诧异......难道这小姑娘知道了昨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