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下面的火越烧越旺,巨大的蒸笼上已经可以明显的看到热气朝上升腾,艾草特有的味道挥散在周围的空气中。
伍叔见我站在后面,扶着轮椅发呆,面带微笑的说道,“怎么是不是想不通我准备怎么做”
我诚实的点头,不知道伍叔究竟是要干嘛。
“我这是在以型助阳,单凭那些艾草和药材,这几个人根本醒不了,我这蒸笼也是有讲究的。”
我看着那个蒸笼,心想这是真够挺讲究的,谁家会弄这么一个大蒸笼,全家每天一起桑拿三温暖不成
可能是看出我根本没有领会话里的意思,伍叔有点无奈,“傻丫头,没有酒味么这蒸笼是别的村子酒厂蒸粮食用的蒸笼,酒是通三界之物,阳酒更是阴魂碰不得的东西,我这是用酒厂常年沉浸粮食之精华的蒸笼。”
伍叔这样一说,我马上就明白了,这个蒸笼果然有说道!
“我明白了,酒厂的蒸笼,不光每天都要接触光合作用长大的谷物其精华,更是还有酒香的常年侵染,这蒸笼就是大阳之物!”
见我想明白其中的关键,伍叔满意点头,“对喽,就是这个意思!”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蒸笼在熬煮了一段时间后,伍叔叫人撤了下面的柴火,任由锅里面继续咕嘟着,到了蒸汽不能伤人的时候,才把那九个后生放在上面去蒸。
热气会叫他们周身的毛细孔打开,水蒸汽里的药材成分进入体内。
没有开眼的我,隐约都能瞧见,大锅上空的位置,飘起了团团黑烟,那些应该是最后残留的鬼毒,和阴气。
在升到半空的时候,被水汽吞噬覆盖,消失无踪。
直到蒸汽变小,水温完全下降变凉,大蒸笼里面接连坐起来几个人。
围观的人们发出激动的欢呼声,那些人则是一脸迷茫,看到自己所在之处,一个个吓得够呛,挣扎着就想爬出来。
那些喜极而泣,看到家里孩子活过来的村民都围上前,眼神却是看着伍叔的,“他叔,孩子们能下来了不”
伍叔脸上带笑,摆摆手,“都醒了还不下拉干啥,带回家好好养着,多补补血,晚上擦黑就别出屋了!”
“哎哎……谢谢他伍叔,谢谢三蔓啊!”
没想到村民会和我道谢,我有点不能适应,尴尬僵硬的点点头。
那些人把各自的家人搀扶着离开,最后锅里只剩下周喜一个人,还没有清醒过来。
天色已经不早,这一顿神操作,天马上就要擦黑,卫生院的病房里面已经点亮了灯,村长一家子最为着急,围着大锅团团转。
村长媳妇脸上带泪的跑过来,对着伍叔就要下跪,被我和郎弘毅给阻止住。
“孩子他伍叔啊,我家喜子这是咋了,别人都好了,咋就他还这样啊您老可一定给想想办法啊,救救我家喜子吧!”
村长也是急得两眼通红,这几天家里的事,加上村里的事,叫这位老村长已经几乎精力透支,白发也增多了不少。
他拉着自己的媳妇,一起哀求,“老伍啊,这后面应该咋办啊我可就指望你了啊!”
伍叔眉头皱着,半天才开口说道,“行了,先把人弄下来,抬回家去,咱们回去说!”
周长贵家的院落里面,这会他家老二正在拿着工具修理烧焦的大门,他多少会一点木工的手艺,给没有变形的大门打磨上油刷漆,做的也算是有模有样。
我在伍叔的示意下,推着电动轮椅走进了他家,看着人们七手八脚的把周喜抬进了他的屋子。
农家进屋都有很高的门槛,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年代流传下来的规矩,我们便停下,伍叔也趁这时间和我说明了一下他的猜想。
“之前我那样折腾,周喜都没能醒过来,我看八成是已经和鬼嫁女私相授受过了……等下你开眼,进去他屋里面西北角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可能因为我是个女的,伍叔说的还算婉转,但意思我已经明白。
古书上记载,人生有七窍,这七窍每一窍都可能泄阳渡阴。
要是周喜已经和鬼嫁女有了夫妻之实,那他身上的鬼毒绝对比那些人身上的浓上百倍不止。
这里面要查问的,不光是人事,还有鬼事。
庆幸的就是这周喜是男方,不会弄出什么鬼胎之事,要是受害者是女的,还要预防鬼胎形成,那就麻烦了很多。
屋里的人出来,把伍叔的轮椅也抬了进去,我对他微微点头,悄悄用积存的柳叶水给自己开了眼,朝着周喜住的房间而去。
郎弘毅自始至终都在旁边,自然知道我要干嘛,也紧跟而来。
在进门的时候,还警惕的敲击了一下我背后的内里乾坤,他手中的小木剑已经在握。
屋里的摆设很正常,只是周围的空气阴冷,即便刚才有不少的壮汉抬人进来,都没能驱散这屋里面的阴气。
周喜躺在被子里面,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双眼紧闭,我转过头,按照伍叔交代的,朝着西北角看过去,这里是鬼门所在。
这屋子的西北角,是一组大衣柜,上面还有一面小镜子,旧时的农村经常见到,而城市里面的人早已经淘汰的样式,上面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
那股阴冷的感觉就是从紧挨西北墙角的柜门里面散发出来的,开眼之后,我可以清楚的看到,在虚掩着的门缝里面,还在朝外泄露出丝丝缕缕的黑气。
这是个离地大概有不到一米的柜门,高度直贴房顶,应该是留出来挂衣服的地方。
我和郎弘毅对视了一眼,从他眼中看出,他也发现了这里的异样。
小心的朝柜门靠近,抬手在我准备一把拉开柜门,快速退开的时候,炕上昏迷的人突然发出一声大叫,“不能动!”
这一嗓子,不光叫我手下没停住,直接打开了柜门,外面更是跑进来一帮周家人。
他们听到周喜的声音,八成是以为人已经醒了,可是没想到进来面对的会是这样一副场景。
周喜确实动了,从躺着的姿势一下扑倒了炕沿边上,小半个身子耷拉在炕下边,随时可能滑落。
嗷……柜门里面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嗓子,像是孩子的哭声,又像是女人的尖叫。
而我手里举着一扇因为用力过猛,被拽下来的柜门门板,挡住了里面冲出来的一只黑猫。
就在刚才,拉开柜门,周喜大喊的时候,我之所以被吓得这么厉害,就是因为在黑暗的柜子里面看到了黑猫亮晶晶的竖瞳。
被惊动的黑猫丢开嘴里咬的血肉模糊的一只蛤蟆,发出刺耳的尖叫声,身体灵巧的在屋子里面逃窜,没几下就从人们的脚下空隙钻出房门,跑了个没影。
同样受到惊吓的这帮人,傻傻的看着我,还是周喜的弟弟看不过去,走进来帮着把他哥的身子给扶到了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