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几天,沈嘉念一直没跟邻居碰上面,不知道隔壁住的是一家人还是跟她一样的单人,是男是女也不清楚,倒是碰见过几次搬东西的工作人员,阵仗颇大。
新家在沈嘉念的努力下渐渐有了温馨的样子,她还买了很多厨具和菜谱,打算空闲时间研究一下做菜,每天点外卖太不健康了。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实践就先病倒了。
起因是她前一天晚上下楼丢垃圾,在居家服外套了件羽绒服,计划丢完垃圾就回家,没想到在小区里发现了只流浪猫。
一到寒冷的冬季,这些流浪动物就特别让人担心,吃喝的问题先不论,睡在哪里也是个问题。
沈嘉念先绕去小区的超市买了猫粮、罐头和矿泉水,把猫粮倒在塑料袋上,唤那只猫过来吃。
那只猫是黑白配色,身上脏兮兮的,胡子上挂着菜叶,不知在哪个垃圾桶里扒过。
它警惕性很高,看看沈嘉念,又看看袋子上的猫粮,没有过来吃。
沈嘉念意识到了,开了罐头倒在猫粮旁边,再往罐头盒里倒满矿泉水,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
那只猫“喵呜”了一声,试探着靠近,埋头狼吞虎咽。
沈嘉念对这只猫今晚的去处发愁,带它回家肯定不行,它防备心这么重,不会配合,最近几天晚上的气温能到零下十几度,睡在外面可能会冻死。
她思考了一会儿,回楼上的家里找了个纸箱,在里面铺了一块毛毯,用胶带把封口封好,拿裁纸刀在侧面挖了个圆圆的洞口,做成一个简易的猫窝,拿到楼下去。
那只猫已经不见了,她把猫窝放在猫出没过的花坛里,等它再回到这里,应该会发现有个躲避的地方。
沈嘉念来来回回地折腾,睡到半夜身上有些发烫。
她的抵抗力真的比不过从前。
新家还没来得及备一些常用的感冒药,沈嘉念爬起来,倒了杯热水喝下去,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闷出一身汗说不定能好一点。
捱到天亮,沈嘉念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是很烫,她浑身没劲,起床都困难,在手机上买了一堆感冒药,叫跑腿送来。
还是得起床,她想上厕所。
当沈嘉念艰难地爬起来挪到卫生间,发现了一件悲催的事情——她来例假了。
难怪小腹处隐隐坠痛,她还以为是感冒的症状。
处理好突发状况,沈嘉念整个人要死不活地栽进床里。
在她即将睡着的时候,门铃响了,她拖着疲惫的身体接通,得知是跑腿到了,她开了楼下的门禁,然后打开门等人。
楼道吹来的风刺骨寒冷,沈嘉念瑟缩了一下,连忙把门关上,还是等人来了再开吧,她现在弱不禁风。
门彻底关上的前一秒,走廊上有人经过,脚步声沉稳,打开了隔壁的门,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电梯门打开,跑腿小哥过来了,敲响了2602号的门:“您好,请问是沈女士吗?您买的东西到了。”
沈嘉念再次把门打开,拢了拢身上的披肩,接过塑料袋:“谢谢。”
“不客气。”跑腿小哥微笑,“祝您早日康复。”
沈嘉念没力气,虚弱地扯了下嘴角,关上门。
在她关门的那一霎,隔壁虚掩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的男人出声叫住了在等电梯的跑腿小哥:“她买的什么?”
跑腿小哥看着这个高大挺拔、气度不凡的男人,一头雾水。
“我刚听到你说祝她早日康复。”男人说。
跑腿小哥看他不像坏人,从他走过来的位置看,他应该也是这一层的住户:“那位女士买了一袋子感冒药。”
男人眉心紧锁,她怎么又病了。
电梯到了,跑腿小哥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指着里面:“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男人转身回去,路过沈嘉念家的那扇门,视线在上面停留了几秒,眉头皱得更紧。
他回到隔壁,打开冰箱,里面是派人送来的食材,满满当当,瓜果蔬菜、鱼肉蛋奶都不缺,缺的是会做饭的厨师。
今天周六,要不是他惦记着她,一大早过来看房子的布置情况,他可能不会知道她生病的事。
现在才七点多,沈嘉念肯定没吃早饭,不吃点东西垫肚子,直接吃药怎么受得了?她那个体质,跟一般人比差远了,又爱过敏,不知道买的那些药她能不能吃……
越想越担心,恨不得现在就敲开隔壁的门,见到人再说。
但他克制住了冲动,揉了揉眉心,掏出手机给程姨打电话。
*
沈嘉念吃了退烧药,爬到床上继续睡觉,小腹持续疼痛,额头一阵阵冒冷汗,根本睡不着。
以前来例假不会疼得这么厉害,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受了凉的缘故。
沈嘉念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手按在腹部,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听见了敲门声,她以为是在做梦。
过了会儿,又听见了“咚咚”的清脆声响。
沈嘉念掀开蒙住脑袋的被子,敲门声清晰了一些。
她挣扎了片刻,慢吞吞地过去开门,甚至忘了先从门镜里看一眼。
门外没人,地上放着一个木质托盘,托盘上三只砂锅,一大两小,都盖着盖子,还放了一双筷子一只勺子。
沈嘉念疑惑地探出半个身子,左右张望,没看到人,最后蹲下来,在托盘里找到一张纸条,上面用工整的正楷字写着:我是你的邻居,无意间听到你和跑腿的对话,知道你生病了,多做了一点吃的,希望不要嫌弃。
陌生又和善的口吻,沈嘉念脑补出一位和蔼可亲的阿姨。
她看向隔壁,门关着。
沈嘉念端起托盘,用后背抵着门关上,走到餐桌边,砂锅的保温效果很好,一揭开盖子,白茫茫的热气扑面而来。
大的那只砂锅里是鸡汤,加了党参、虫草花、红枣之类的,小的两只砂锅里,一个装着蔬菜粥,一个装着蛋羹,分量足够她吃一整天。
沈嘉念尝了一口蛋羹,舌尖被烫到,哈了一口气。
当她吃下第二口时,忽然愣住了,这真的是多做了一点吗?她怎么感觉是特意做给病人吃的病号餐?
沈嘉念揣着怀疑的心情吃完了整份蛋羹,喝了一小碗鸡汤,那份粥她没动,实在是吃不下了。
她从厨房的柜子里找出一只白色砂锅,把剩下的鸡汤倒进去,那份粥装进保鲜盒里,饿了热一下就能吃。
沈嘉念把邻居的餐具清洗干净,敲响了隔壁的门,想要当面表达感谢。
她敲了很久的门,没有任何回应,家里应该没人。
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托盘,难不成邻居是田螺姑娘?
沈嘉念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摇摇头,退回自己的房子,把托盘放在桌上,暗道只能另找机会再送过去。
方才她敲门的时候,傅寄忱就站在玄关,手里夹着一支烟,正对着深灰色的门板,很想开门看她一眼,但他忍住了。
他还不能那么快就让沈嘉念知道他住在隔壁,以她的脾气,可能会生气。
换种方式,换种方式……傅寄忱不断在心中重复这四个字,提醒自己要沉住气,不要冒进。
既然已经决定好了要换种方式追回她,就要做到。
一根烟抽完,傅寄忱冷静了些,走到客厅里,拿起沙发上的手机给沈嘉念发消息。
傅寄忱:“吃饭了吗?”
沈嘉念没回,在他的意料之中。
傅寄忱:“最近天冷,注意保暖,别感冒了。”
傅寄忱:“有需要给我打电话,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