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寄忱听到声音回头,压根不认识这人,谈不上记得不记得。
他面无表情,女人有点尴尬,勾了勾耳边的发丝,帮他回忆:“我是20楼的住户,那天晚上我们在电梯里碰见过,你可能没印象了。”她趁机介绍自己,也想知道他的名字,“你好,我叫倪一琼。”
男人的反应在她的预料之外,他没顺着她的话介绍自己叫什么,只是淡淡扫她一眼:“有事?”
倪一琼微愣,这让她怎么回答?
若是前几次,她还能说糕点做多了,过来送给他吃,借此展开话题,但她今天没有做糕点。
家里的糕点都快堆成山了。
气氛正僵滞,沈嘉念家的门开了,嘴巴里叼着一颗草莓的赵顺宜怔怔地看着外面的一男一女。
“呃,你们好。”赵顺宜吞下嘴里的草莓,热情地帮沈嘉念招待客人,“是来给嘉念庆祝生日的吧,快进来坐!”
柏长夏在做烤鸡,两只手上都是腌料,沈嘉念去洗手间了,开门的任务就交给她了。
“谁来了?”
从卫生间出来的沈嘉念听见门口有人说话。
赵顺宜赶紧撂挑子,冲她喊道:“我不认识,应该是你朋友来了。”
沈嘉念已经猜到是谁了,靸着拖鞋踢踢踏踏地过去,瞧见傅寄忱,一点也不意外,让她意外的是另一个人。
那位20楼的女住户。
对方跟沈嘉念的视线对上,各种情绪翻涌,之前跟沈嘉念交谈,听她说没见过隔壁的邻居,问她邻居是不是出差了,她也不清楚。
结果被她撞见这位邻居来敲沈嘉念家的门,这叫没见过?
倪一琼忍了,还能在极短的时间里扯出一个得体的笑容:“今天是你生日呀,不知道有没有那个荣幸给你庆祝,顺便一起跨年,家里就我一个人。”
说这话时,倪一琼余光瞥向旁边的男人。
他什么反应也没有。
吃人嘴软,上次人家送来一盘糕点饼干什么的,至今那个盘子还在家里放着,沈嘉念做不出当面赶人的事情来,况且对方都说是来帮她庆祝生日的,她只能硬着头皮回以微笑:“欢迎。”
赵顺宜察觉气氛不太对劲,但不清楚哪里不对劲,挠了挠头。
傅寄忱换上鞋柜里唯一的一双男士拖鞋,轻车熟路地往里走。
在他换鞋的时候,倪一琼多看了两眼。
独居女性的家里有男士拖鞋并不奇怪,可能是父亲过来时穿的,也可能是异性朋友的,前两者都不是,也有可能是买来当“防身武器”的,让别人误以为家里有男人,多几分忌惮。但是,那双拖鞋的码数刚好适合那个男人的脚。
这巧合是不是太引人遐想了。
沈嘉念不知道倪一琼百转千回的思绪,给她找了一双程姨穿过的拖鞋。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倪一琼换好拖鞋,扬起脸,一脸无懈可击的笑。
“沈嘉念,嘉奖的嘉,思念的念。”
“哦。我叫倪一琼,一二三的一,琼楼玉宇的琼。”倪一琼将一头卷发拨到脖子一侧,视线时不时瞥向屋里那个男人,“都是一栋楼里的,以后有什么事能互相照应。”
沈嘉念抿唇笑一笑,回过头就看见那个存在感极强的男人,他在泡茶。
比起咖啡、白水,他似乎更爱喝茶。
“上次放在你这儿的那盒茶叶呢?”傅寄忱烫洗了茶壶、公道杯、茶杯,没找到茶叶,扭头问沈嘉念。
沈嘉念一脸莫名:“你自己放的,我哪儿知道?”
“我找找。”
傅寄忱说着,翻箱倒柜,最后在斗柜第二层找到上次拿过来的一盒茶叶,泡好了一壶茶,倒了一杯端给沈嘉念。
“我不喝,我去厨房帮忙了。”沈嘉念抬脚欲往厨房走,突然意识到把倪一琼晾在这里不合适,补了一句,“倪小姐不用拘谨,随便坐,我去准备晚餐。”
倪一琼的心情无法形容,在沙发里坐下,对她干笑了一下。
“你?准备晚餐?”傅寄忱的语调微微上扬,能听出两分质疑。
“夏夏做饭,我打下手不行吗?”沈嘉念理直气壮。
傅寄忱轻笑。
赵顺宜扒着厨房的门框暗中观察很久了,眼睛没离开过傅寄忱,她刚在门口就觉得这个男人眼熟,此刻终于想起来了。
等沈嘉念走过来,赵顺宜一把拉住她,偷偷指了下傅寄忱的方向,眼睛里闪烁着光:“那个,是不是君山集团的老板傅寄忱?”
柏长夏给鸡肚里塞苹果、梨、柠檬和罗勒叶,听到她们的谈话,挑眉道:“傅寄忱来了?”
在她的意料之中,今天是沈嘉念的生日,傅寄忱就住在隔壁,天塌了也不能阻止他过来给沈嘉念庆祝生日。
“嗯。”沈嘉念在洗胡萝卜,没忍住偷吃了一口。
“还真是傅寄忱啊!”
赵顺宜一副吃到大瓜的表情。
柏长夏见她表情太过戏剧,扑哧一声笑了:“你要是知道他正在追嘉念,不得惊掉了下巴。”
“真的啊!”赵顺宜大张着嘴巴,跟“惊掉下巴”也没两样了,“傅寄忱最近在粉圈火得一塌糊涂,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能见到本尊!”
柏长夏不解:“傅寄忱跟粉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还有粉丝团?”
转念一想,以那个男人的颜值,有粉丝也不奇怪。
“你不懂。”赵顺宜给她科普,“起因是最近有好几部霸总剧开播,撞档了,几个视频网站跟打擂台似的,各家粉丝也撕起来了,豆瓣小组辣评,称他们演的霸总都是小孩子过家家,然后就拉傅寄忱出来作对比了,意思是这才是真的霸总。就这样,傅寄忱在粉圈里火了。”
柏长夏听明白了,瞟了一眼在啃胡萝卜的沈嘉念,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要是让他们看到傅寄忱私底下给嘉念做饭又端茶倒水的样子,估计他们对霸总的印象得崩塌了。”
短短一句话,富含的信息量过大,赵顺宜眨了几下眼,看向沈嘉念:“傅寄忱给你做饭?给你端茶倒水?”
沈嘉念始终一言不发。
柏长夏耸肩:“看吧,不止我一个人吃惊。”
赵顺宜再次看向沈嘉念,眼神充满敬佩:“牛哇姐妹,你是怎么做到让堂堂君山老总变成舔狗的?”
沈嘉念:“……”
这就叫舔狗了?
沈嘉念洗了一根胡萝卜递给她:“吃吗?挺甜的。”
赵顺宜懂了,这是让她闭嘴不要说了,她在嘴巴上比划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专心帮柏长夏备菜。
“那个,有需要我帮忙的吗?”倪一琼过来了,站在厨房门口柔柔地问了一句。
难得有机会跟那个男人单独待在客厅里,她本该高兴,可是对方一句话不说,只顾着喝茶。她几次想要挑起话题,都被他冷漠的表情劝退了,听到厨房这边传来欢声笑语,她有些坐不住,主动加入进来。
“你是客人,怎么好意思让你帮忙。”沈嘉念端起之前洗好忘了端出去的一盘草莓和车厘子,客气道,“你去客厅坐着吃点水果吧。”
柏长夏刚刚一直在厨房里忙活,没见过这号人,低声问赵顺宜:“谁啊?”
赵顺宜比口型说:不知道。
“我烧菜的手艺很好,朋友们都夸赞过,你就别跟我见外了。”倪一琼边说边挽起了袖子,“刚刚不是说好了以后要互相照应吗?”
沈嘉念:“那好吧,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挺喜欢做饭的。”倪一琼说,“上次送给你的饼干和糕点你尝了吗?味道怎么样?”
说起那盘糕点,沈嘉念就想起那天傅寄忱刚好在她家,她把那盘糕点给他,他没要,最后那盘糕点全都进了她的肚子。
“很好吃。”沈嘉念说的是真心话。
倪一琼灵机一动:“不如我现在烤糕点吧,当饭后甜点,再给你做个生日蛋糕。”
前几次那个男人都没尝到她做的东西,这次好不容易碰到,虽然是在别人家里,但她也想让他尝一尝她的手艺。
柏长夏插话:“那个,我在网上订了蛋糕。”
倪一琼:“那些蛋糕店里的蛋糕都添加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甜度超标,哪有自己做的健康美味还低卡。”
柏长夏没话说了,看了眼沈嘉念,这位姐姐什么路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