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厨房里,倪一琼一言不发,时而看一眼傅寄忱,眼神极为复杂。她怎么也做不到把眼前这个挽起袖子处理扇贝的男人跟百度百科里的君山总裁联系起来。
傅寄忱,他竟然是傅寄忱。
赵顺宜看倪一琼一脸懵,便知道她已经搜到了与傅寄忱有关的信息。
别说倪一琼,她都很惊讶。
柏长夏觉得厨房里安静得过分,就连极力表现自己的倪小姐都不出声了,简直不符合她的个性。柏长夏默默切完所有的草莓,询问倪一琼:“这么多够吗?”
倪一琼回了魂儿,看着堆在玻璃碗里的草莓丁,恍恍惚惚地回:“够了,够了。”
柏长夏看了一眼时间,动手做菜。
前前后后忙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在晚上七点一刻摆上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柏长夏做了一只烤鸡,烧了一道大虾、一条清蒸鱼。傅寄忱做了蒜蓉粉丝蒸扇贝,还煎了羊排和芦笋。赵顺宜贡献了一锅寿喜烧,是沈嘉念从超市买来搭配好的一盒食材,只需倒进锅里开火加热就能吃。倪一琼烤了糕点,做了一个蛋糕。
至于沈嘉念这位寿星,大家不让她下厨,她就负责拌凉菜、切水果。
“我先拍张照片,等会儿发朋友圈。”赵顺宜拿出手机,对着餐桌上的菜拍了一张照片。
柏长夏:“一会儿发给我,我就不拍了。”
赵顺宜:“好!”
沈嘉念被推到主位上坐着,左边是傅寄忱、倪一琼,右边是柏长夏和赵顺宜。她主动招呼大家:“都别客气了,我们开动吧。”
柏长夏喝了一口橙汁,咂巴了下嘴:“要是有红酒就好了,这么喜庆的日子,还是得开瓶酒来庆祝。”
沈嘉念本来想着就她们三个女孩子,喝果汁也行,现在多了傅寄忱和倪一琼,光喝果汁似乎有点不像样。
“我在网上订一瓶送过来吧。”沈嘉念起身去找自己的手机,“应该来得及。”
她刚挪开椅子,傅寄忱就开腔了:“我家有。你要喝?”
沈嘉念愣了一下,当下也懒得再跟他客套:“喝吧。”
“等着。”
傅寄忱撂下一句,去隔壁拿来两瓶红酒,开瓶器和醒酒器也一并带过来了。
木塞打开,一股红酒的醇香在餐厅里四溢开来,混合着菜的香味,节日的热闹氛围便有了具象的代表。
傅寄忱把红酒倒进醒酒器里,过了片刻,给在座的各位女士倒酒。
沈嘉念面前的酒杯只倒了一两口的量。
轮到对面两位,两个人都受宠若惊地双手端起高脚杯,躬身去接:“我们自己来就好了。”
最后给身边的倪一琼倒,她有点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是懵懵的。
柏长夏看在眼里,跟边上的赵顺宜咬耳朵:“怎么回事,这位倪小姐好像不对劲。”她先前可不是这个路数,怎么突然变矜持了。
赵顺宜知道情况:“她在网上搜了傅寄忱。”
柏长夏嘴角抽了下:“怪不得……”
沈嘉念抿了口红酒,见她们两个交头接耳,心里好奇:“你俩在聊什么?”
柏长夏立马正襟危坐,回答的语气相当官方:“在说傅老板的手艺不错呢,看着不像新手,以前有练过吗?”
赵顺宜点头附和。
倪一琼往碗里夹了一个扇贝,尝了一口,跟她们的想法一样,她偷偷瞄身旁的男人,他坐姿随意,唇边带着浅笑,没有她想象中属于上位者的威严。
沉默已久的她也忍不住开口夸赞:“确实很美味。谁要是成为傅先生的女朋友,不知会有多幸福。”
傅寄忱端起红酒杯,侧眸看了某个人一眼,她正在挑碗里那块鱼肉的刺,好似没听见别人的话,他敛了眼睫,杯口抵在唇边,啜饮一口,漫不经心道:“是吗?”
听到他的回应,倪一琼稍微冷却的心又沸腾了,他这么说就意味着还没女朋友,她翘起唇角:“肯定的呀。”
她给自己夹了一块羊排,羊排是傅寄忱做的,她大着胆子继续跟他搭话:“可惜今天时间不太够,不然可以做几道菜让傅先生品鉴一下。”
柏长夏呛了一下,感觉之前那个倪小姐又回来了。
傅寄忱淡声回:“我厨艺不精,谈不上品鉴。”
倪一琼笑笑:“傅先生谦虚了。”
不管他是傅先生还是傅老板,本质上不过是个男人,一个有七情六欲的男人,他还住在这栋楼里,对她来说就是不可多得的缘分。
缘分来了,她就得想办法抓住。
倪一琼悄悄将衣服的领子往下拉了拉,端起醒酒器给傅寄忱倒酒,正好看见沈嘉念杯中的红酒喝光了,顺嘴问了一句:“嘉念还要吗?”
“谢谢。”沈嘉念把高脚杯递过去。
傅寄忱嘴唇抿了一下,目光扫向她的脸,面中和眼角已经泛红了,她不清楚自己什么酒量?
“不怕喝醉?”傅寄忱心里想着不干预她,嘴上没忍住。
沈嘉念吃着从寿喜锅里捞出来的香菇,小声说:“反正明天没重要的事。”醉就醉了,过生日开心重要。
傅寄忱不再管她。
倪一琼说话间不知不觉中跟傅寄忱挨得很近:“前段时间似乎没怎么见过傅先生,是出差去了吗?”
傅寄忱:“没有。”
倪一琼脸蛋微红:“那就是工作太忙了。”她点点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身处他那样的位置,确实不会太清闲,“我之前烤了糕点,送来给你尝,你总是不在,今天可算有机会了。”
傅寄忱不是傻子,对方什么意图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拒绝的意思很明显:“多谢倪小姐好意,我不吃糕点。”
倪一琼面色稍稍一滞,很快又笑起来:“是不喜欢吃甜食吗?我做的糕点甜度不高,我的一些异性朋友都赞不绝口。”
傅寄忱没有搭腔,夹了一筷子凉拌的胡萝卜丝放进碗里。
柏长夏都替这位倪小姐尴尬,帮忙缓和气氛:“刚刚倪小姐在厨房烤糕点,我闻到香味就忍不住流口水了,待会儿我可要多吃点儿。”
倪一琼淡淡一笑,哪里肯认输,如果这个男人真那么好拿下,她可能会觉得不过如此,对方越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越是证明他不是随便的人,才更有吸引力。
沈嘉念也帮助缓解冷场的尴尬:“我们把烤鸡分了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她戴上一次性手套,先问倪一琼:“倪小姐要尝尝吗?”
倪一琼摇头,谢绝她的好意:“我最近在减肥,今晚吃的已经超标了。”
沈嘉念撕下一只鸡腿,放在赵顺宜的餐盘里。
“谢谢啦,我盯好久了!”在吃的方面,赵顺宜向来不客气。
另一个鸡腿,沈嘉念分给了柏长夏,这道菜是她做的。
柏长夏笑道:“应该是你这个寿星吃鸡腿。”
“跟我还见外。”沈嘉念弯着唇角,“我吃鸡翅膀。”
傅寄忱眉梢微挑,尽量没在语气上暴露自己的不满,不轻不重地问了一句:“我吃什么?”
沈嘉念在撕鸡翅膀,耳边冷不丁冒出一道略低的嗓音,她准备问傅寄忱吃不吃鸡翅膀,还有一个。但是话到嘴边,脑海里倏然闪过什么,说出来就变成了另一句:“你吃鸡屁股。”
傅寄忱搁在桌上的右手很明显地颤了一下,手背碰到了高脚杯。
倪一琼注意到杯子歪向一边,连忙伸手去扶,但没来得及,一杯酒泼下来,洒在傅寄忱的衬衫上,她的裙子也被溅到几滴。
傅寄忱站起来,对这混乱的意外一点也不在意,一双眼紧紧地盯着沈嘉念,喉咙发紧:“你说什么?”
沈嘉念不知道他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大,回想自己方才的话,好像确实不太礼貌,她试图解释自己是开玩笑的,旁边突然插进来一句谴责:“嘉念,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傅先生。”
沈嘉念要说的话卡了一下。
倪一琼摇摇头,像是对她无语:“有毛巾吗?赶紧拿来让傅先生处理一下啊,衣服上都是酒渍!”
沈嘉念被吼了一声,怔了几秒,说出刚才没机会说的话:“抱歉,我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没想到傅寄忱跟丢了魂一样。
她去拿毛巾,却被傅寄忱拉住了袖子,他看着她,近乎执拗地问:“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想起什么?”沈嘉念茫然地眨了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