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还可以忍受,一切都还在可控的范围,仁超并不懂得女人心思,还不知道怎样去缓解一些矛盾,但是很快的,他变得很嚣张,真的是越来越过分。
一切都要从一个小小的意外,体育课的时候仁超崴到了脚,并不是很严重,毕竟他的体能相当好,搁别人走不了路,而他呢只是一瘸一拐。
在之后上语文课,何音清还很高兴,这一次的测验呢大家都取得了很好的成绩,证明在暑假期间你们也没有忘记学习,反正整体提高吧,尤其几个平时表现不特别好的,仁超的成绩接近了九十分,这应该说是学习生涯中的一个接近,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好,那下面我念到名字的,到我这来把卷子拿回去。
其实仁超只是轻微的一点症状,但还是被何音清看在眼里,超,你怎么了走道有点瘸啊。
仁超回过头,并没有说话。
他体育课崴到脚了,是为了救同学,不然那球就要踢到女生身上了。有同学在帮忙回答。
崴到脚了,严不严重啊,来俩同学帮忙把他扶到医务室。
也只是一句轻微的关心,但是那神态,仁超看出了老师是比较在意的,这之后,他变本加厉,觉得有可乘之机,所提的问题,把老师叫到身边指着书本上的,却是一行字,姿娜现在好吗,师奶最近还好吗。
真的是让人头疼的问题,何音清只能摇摇头,你不要老提一些怪问题好不好,和同学们的进度保持一致,不然的话回你的高中班去吧。
甚至有一次,在课堂上仁超就站了起来,老师,你家煤气该换了吧,我正好有时间。
他有一种公布于众的冲动。
同学们一阵的哄笑。
何音清气的嘴直打哆嗦,一挥手里的书本,出去,到外边站着去,今天你都不用再上课了。
同学们开始议论,同事们也觉察出不对劲,还有她的邻居贾珍也在开始猜疑,甚至有些话,还传到了校长的耳朵里,但是传言,只能把过错归咎在路仁超身上,说他早熟不专心听课,留级生已经学过的内容不在努力,自降年级就是为了称霸捣乱,以前是孩子王,现在连老师也不放在眼里。
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何音清有后台的缘故,甚至她身后的人物也被猜测,所有这一切,让何音清感到危机四伏,自己的过错,将会导致无法接受的残酷现实。
跟校长谈话以后,何音清被调到了别的班级,不再担任初三二班的班主任,也不再教这个班的语文课,虽然有些不太明智,躲避对于传言来说并不是很好的办法,但是校长的说法,你不用担心,孩子的错不能归咎在你身上,我也是没有想到仁超会变得这样,我会找他在谈话的,看来他主动留级,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决定,当初我们就不该答应他。
但是校长和仁超的谈话并没有什么实质的结果,仁超二十的理由呢就是想帮助老师,她的生活很困难,上有老下有小三个女人过日子,有些活她们干不来的,以前都是我帮忙的现在不用我了,我不习惯,学生关心老师难道有错吗。
校长点了点头,你说得倒也不错,看来以前我们校方是忽视了一些问题,那现在我知道了,放心吧以后何老师家的事,校方会多多关注的,不光是何老师,凡是本校在职职工相互之间都应该相互帮扶,学生的首要任务是学习,已经留级了就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不要再想别的事情,如果在不能专心的话,把你的家长叫来。
校长要见家长,这还是很少有的事,应该都是班主任,或者老师和家长沟通,校长的级别,说明事情很严重,他非常袒护何音清,仁超也不想自己的父亲知道太多事,也就勉强答应了。
但是仁超没有想到的是,谈话是前后脚,决定也已经做出,再上语文课的时候,是一位男老师代理,并且那位老师说以后,就是他带初三二班了。
学生们也是匪夷所思,仁超更是有些生气,这等于传言部分真实,一盆脏水扣到了自己头上,但是他生气的并不是这些,父亲的教导,人言可畏我无惧,听他们胡说八道干什么,但是让人生气的是,何老师为什么答应这个决定,你是想证实传言,还是想和我划清界限。
不管怎么说吧仁超消停了一个礼拜,但也是课堂上如坐针毡,只是不再提问不再说话,也不翻书本,就好像一切与他无关,他只是在忍受一切。
可是到了周末,他终于忍受不了了,校门口拦截,对着何音清还是很高的嗓门,何老师,明天电影《良家妇女》带着姿娜何师奶,我们一起去看吧。
到底是个孩子,看电影都不知道找部合适的,当然过去的电影没法点播,你要想看的话就得是放什么,你看什么。
何音清咬牙切齿,混蛋学生,你要干什么。说完,急匆匆地离开。
仁超也不着急,不急不慢地跟在后边,到底你的新家在哪,当然了也可以说是老房子,何师奶住在什么地方,我就不信我搞不明白。
何音清知道自己无可回避,走到行人较少的地方她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生气地看着仁超:“你到底想干嘛。”
“为什么要躲我,开学前躲我,开学后又要躲我,同学们都在议论,你是想把脏水往我身上扣吗。”
何音清摇摇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如果不是你自己太嚣张,哪来的议论,我又何必躲你。”
“我就想回到从前的日子,像以前那样不行吗,我们还做师生。”
“不可能了,”
“那你是生我气了,觉得我是个坏学生。”
“你就是个坏学生。”
“可是,姿娜呢,我不相信她不想我这个大哥哥,还有何师奶,我经常打喷嚏的一定是她在念叨我,最起码让我见她们一面吧。”
“你太孩子气了,没这个必要。”
“那我想问问,煤气罐有人换吗,应该用完了吧。”
“我妈已经换了,她还不老,再说了以后都不会了,校方说给解决。”
“那看来你是不需要我这个学生了,我也只能离开。”
“这才是明智之举。”
仁超长出了口气:“好吧,我没那么贱,我是超人的,就只是想帮助你,既然你不领情,多多保重吧。”
“快走快走。”
走了两步仁超又转过头来:“我还想说一声,何老师,你真的很糟糕,竟然让师奶去换煤气管,你真的是糟糕透了。”
“用不着你管,快滚快滚。”何音清想挥一下手做驱赶的意思,但最终还是收回了手臂抱在了胸前。
“没见过你这样的老师。”仁超又转回身,但是并没有走开,他觉得不对劲,想了一下然后又转回身来:“等一下,”
“你要干什么。”
“让我看看你的手臂。”仁超说着走上前来就拉何音清的手。
何音清连忙后退并且把手臂藏在身后:“你要干什么啊仁超,你太过分了啊,在这样我会喊的,你这是流氓知道吗严打要枪毙的,哎呀好痛,快放手。”
两个人拉扯了几下,最终仁超把何音清的手臂拽到了面前,有几道淤青延伸到袖口里。
“谁干的,”
何音清猛地抽回手:“与你无关。”
“告诉我是谁干的,我去找他理论。”
“用不着,这是老师自己的事情。”
“你是我的老师,我不能看着你这样受别人欺负,而且还很暴力,告诉我是谁干的,我去找他算账。”
何音清也知道,如果不实话实说,仁超会纠缠不休,没办法,她咬了咬牙:“我老娘,你是要找她算帐吗,你干嘛,你去啊。”
仁超有些糊涂:“可这是为什么啊,师奶怎么会舍得打你,而且下手这样狠。”
“拜你所赐,”
“什么,你说是我。”
“你的过错,只是好奇心造成,而我的过错,罪孽深重,她老人家不能接受,我自己也不能接受。”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真的是师奶打的。”
何音清长出了口气,差点没打死我。
原来何芳,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乡下女人,很边远的小乡村叫一街村,跟着丈夫返城到了梦都,又在丈夫的努力下当了环卫工,但是丈夫所做的一切,都有些太着急了,如果刘友才在教育局站住脚,他能给何芳找到个更好的工作,那样的话两个人站在一起,应该也没那么不协调。
其实不协调的不只是工作单位,应该说两个人哪哪都不合适,脾气秉性,性格爱好,是非观念,其实刘友才在之后想为何方调换工作来着,但是被何芳拒绝,什么都不会我干什么去,扫大街挺好的不用学就只是劳动。
应该说何芳就是那种特别质朴正直的乡下妇女,当然了,也是会撒泼的那种,她的是非观念特别的简单,也特别的注重名誉,过去对名声看重的人有一句话,不能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不能干缺德的事。
在觉察到女儿做了错事之后,何芳简直是无法接受更不能容忍,她生平第一次打了女儿,而且是照死里打,把小姿娜给吓得够呛,求情都不管用,按照她的说法,我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你这叫缺德知道吗我非打死你不可,打死了我去替你偿命。
一顿的笤帚疙瘩劈头盖脸,何音清真的是非常吃惊,她所受过的教育,母亲简直是个愚昧的泼妇,就只为基本的底线,母亲竟然下这样的狠手,难道不是自己亲生的吗。
反正打斗的经过就不必详细了,如果说在抗日时代,何音清绝对是做不了地下党,受不了疼痛一个劲的求饶,还把小姿娜挡在了身前,最后娘俩一个比一个生气,怨不得我爸要跟您离婚呢,就您这样谁受得了啊,您这叫愚昧野蛮知道吗。
不过到最后吗母亲的固执,倒让何音清没那么生气了,虽然观念的冲突,棍棒教育绝对不可取,但文明和素质修养并不是用来为一些过错脱罪,反正是自己做错了事,我不跟你个乡下泼妇计较,谁让你是我妈呢说的又全对,暂时就忍了吧。
之后呢何音清歇了两天班,母女俩商议的结果呢,是要离开这个城市,但还没有最后决定,反正是有了这个心思。
当然对仁超不可能说这么多,大概笼统地讲述吧,仁超听了之后也是非常的意外:“真想不到,我先前就以为何师奶只是泼辣直率,想不到对亲生女儿还这样狠。”
何音清委屈地摇了摇头:“哎,愚昧落后没有办法的,听我妈说我们一街村,街尾有个叫何吉太的老伯,他女儿何双人称小白鞋,天天的不着家在外边疯,有时还夜不归宿,好嘛那个何老太爷,等到女儿回家的时候吊起来打,真狠不能给打死,何老太爷讲话说打死了女儿,他也跟着一块上路,这就是土村文化,别人的孩子,再怎么疯都是别人家的事,自己的孩子,丢不起这个人,不过想想嘛,不管是什么事情是应该有一些底线,只是现在,被无限放宽了,不管是什么过错,生命是第一位,暴力就是粗俗,没办法,生在这样的家庭,也只能自认倒霉。”
何音清的话很矛盾,也很极端,应该她的内心也是十分复杂的在搏斗。
仁超一听又是一惊:“啊,还吊起来打,这可不行啊跟师奶说,我绝对不允许她这么做。”
“放心吧,只要你不再来纠缠我,不会再有什么事了,我今天也在这里把话说个明白,忘了我这个老师吧,你还要考大学,体育有那么优秀,多努努力,你会有好的结果,你永远是老师心目中,那个成熟的少年超人,你会很棒的。”
按说这话呢,有一些离别祝福的味道,但是仁超没有理解到位,反倒是听了这些话之后呢,他做出了一个决定:“老师,等等我,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我不需要,你凭什么交代。”
“等着我。”路仁超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何音清非常的纳闷,他到底想说什么,要我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