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友才并没有过多的怪罪路文石,作为一个有愧疚的父亲,他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女儿将是他一生的麻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给他找出新的麻烦,或者是一堆麻烦,就算没有路文石,还会有拦路石绊脚石,总之,他的一生不会太平坦。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和何芳不是一路人,刘友才经常说自己是被时间拐卖的人,娇生惯养的书香门第,大好年华到了一个穷乡僻壤他非常的不适应,错误的时间两个错误的人居然对上了眼,他看上了何芳的能干,能照顾人,而何芳,看上了文弱书生的才气,更像是男女颠倒吧两个人结合到了一起。
但是婚后,很快的刘友才非常的后悔,两个人的性格没有互补多久,刘友才就开始厌烦,根本就不对路,一个急一个慢,一个粗一个细,一个处事果断,一个犹豫不决,一个不懂浪漫,一个干柴烈火,但是好在,何芳的思想比较传统,从没有过别的心思,只要不触碰原则,她对刘友才也是百依百顺。
生下何音清不久,刘友才便打算离婚的,教育理念不同,他想要自己一个人带孩子,但是他根本没有生存能力,饭不会做家务也不会,而且何芳也是死活不同意,再加上家中变故,刘友才的阶级身份受到了影响,是人们批斗的对象,好在那时,何方不离不弃,并不是何芳思想境界多么高尚,只是很传统,很传统思想的女人,嫁做人妇家就是天,男人就是唯一。
何音清十多岁的时候,刘友才得到了返城的名额,并且平反了一些事情,过了大概两年时间吧,他把何芳母女也都接到了梦都,从那以后,一街村再也没有回去过,包括何芳母女,也在没有回过娘家。
如果何方能答应换个体面的工作,可能夫妻二人也不会闹到离婚的地步,孩子都已经是刘友才个人安排,何芳根本就插不上手,怎么教育,那都是刘友才说了算,因为他有学问,那你们父女俩的是不用我管,我的事你也别费心,什么都不会干就扫大街比较顺手,也不能不干,我又不是没手没脚的,在家里呆着要人养,我过不惯,扫大街真的挺好的,我很知足。
真的是没有追求,刘友才非常的生气,没过多久,再次提出了离婚,但是何芳的坚持,被男人离不如让我去死,她还真做得出来,没办法,暂时忍耐吧,毕竟在一起时间久了,没有爱情,总还有点感情吧,其实刘友才,心也不是特别狠的人。
直到何芳发现了第三者,一个文文静静的女人,据说是刘友才的师妹,两个人以前一个学校的,并且他们在一起,真的很相配。
有一点何芳还是分得清的,虽然是出现了第三者,但是原因绝对是自己的丈夫身上,也没必要去找那个女人理论,自己没有本事管住男人,绝对是一件丢人的事,更丢人的在何芳心中,丈夫出轨和夫妻离婚都是一样不能接受的事,于是又想到寻死,还是刘友才好说歹说,何芳才放弃念头,那好吧,反正我也知道咱们不合适,就当做做好事把促成有情人,但是女儿,是我的底线,我最后的坚持,如果音清要选择了跟着我,你绝对不能阻拦。
没想到何音清说出了非常暖人的话,爸爸有新妈妈在一起,如果我在跟了爸爸,那妈妈岂不是很孤单,她什么都没有了会很寂寞,我要跟着妈妈。
何芳听了十分感动,竟然改变了想法,清,妈妈不要你可怜我,没关系的我一个人能过,跟着爸爸会有好日子的,妈妈希望你能幸福,去吧和你爸爸在一起。
何音清也是很坚持,我不怕吃苦,不要好日子,我就要跟妈妈在一起。
就这样母女俩相依为命生活在了一起,何音清却继承了父亲对于教育过分苛责的理念,更趋向于理想化,因为刘友才并没有什么教育经历,他的地位只是因为家人被平反而得到。
何芳也再也没有去找过刘友才,也没有别的什么朋友,她在这个城市是孤独的,生活的失败让她的脾气越来越暴躁,甚至女儿都无法接受,母女俩经常吵架,但并没影响多少感情。
听完这些路文石长出了口气,一个人之所以成为他自己,必定有其原因和经历,何音清很温和的一个老师,想不到会有这样坎坷,也可能正是因为命运的多变,她才激励的把一切做的近乎完美,她是一个好老师,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刘友才质疑地看着对方,你是想问她现在在哪吗,没这个必要。
路文石摇摇头,这个我可以理解,实际上杳无音信才是彼此的最好,我只是想知道她的状况。
她打算做幼师了,我给她托了关系,可能现在已经到任。
何音清的行踪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她只是把母亲和女儿先送到了新的工作单位,在那里找了住处,然后独自一个人离开了一段时间,并且何芳就算在怎么担心,也没有联系刘友才。
路文石点了点头,这就好,做幼师她应该会很开心,也还是教育口的,就是有些委屈她了。
不管怎样开心就好,不过她开心的话,我们见面的机会就会少,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来找我这个老爸的,只是因为有麻烦。
路文石岔开话题,跟我说说一街村吧,听名字,不太好找的地方。
刘友才也点了下头,不错,确实不太好找,应该说我现在要是想回去的话,都得费些功夫,太不起眼的一个小地方,如果说从梦京坐车,最近到河南境内是安阳,但是离于东南还有很远的距离,倒车太多,反而是到周口,这等于坐过了站,会离得更近一些,恐怕两个孩子会走偏的,这样把我给你推荐一个人,交警有个叫叶正茂的你应该认识吧,美昕大夫的事我听说了,深表遗憾,不过这个叶正茂,他老家就是一街村,而且他还经常回去,你有什么事可以去问问他,一街村的两大姓,何家和叶家。
于是路文石去客运站找了王溥,让他联系一下叶正茂,三个人在王干事的办公室,开始研究起一街村,和仁超予歆的去向。
叶正茂确实非常熟悉老家的状况,也知道何音清这个人,一街村的才女,学霸级人物,原因是她有一个知识分子的爹,但只是知道,因为出来的比较早,并没有和何音清打过交道,不过提起一街村的话,概括起来只有一句话,那就是穷的简单,而且有一个马桶的理论。
马桶的理论,路文石听了非常奇怪,这是什么概念啊,穷村庄知道马桶,我们家都还没用上呢,叶同志你说来听听。
叶正茂笑了笑,理论早就有,马桶是新被定义的名词,源于一街村的处事风格,这个村呢本村大多是叶姓和何姓,村长呢也都是这两个姓氏出,本土人多相处几辈的,他们的为人处世以和为主,看情形而定,也就这两年呢有个叶姓的村长叫叶一丁,去省城办事吧主了一次旅馆,可能是被诓了吧住了很高档的旅馆,赶上马桶出了问题,于是就出了这个马桶的理论。
也就是管理者的理论,一些制度规则就像是屁股与马桶,卖或者租马桶的理论,如果屁股在马桶上放了一个屁,而马桶坏了,被蹦得四分五裂,那是屁股的责任,必须严罚,三十大板也不为过,但如果坏的马桶把的屁股扎了,受了伤,那是马桶的责任,不光白坏,还要承担加倍的医药费,但其实,责任在那个屁。
路文石一听也笑了,真的是非常简单的歪理啊,公平是要讲是非的,依据结果虽然有一定的道理,但不能只是单纯的依据,不然的话只是问题的积聚
叶正茂摆了摆手,文师傅活得太清楚了,你这是城市居法,没有乡里人的概念,土生土长几辈人在一起的,没有什么大的结果的话,就都不叫事。
王溥插进话来,好了好了,我们也不要讲什么谁对谁不对了,超和予歆这两个孩子昨天上午就搭车去了梦京,这让人有些担心啊,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乡村,两个孩子能顺利到达吗,叶大哥,你还是说说具体有多难找吧。
叶正茂的说法和刘友才差不多,坐车到安阳是最近的河南境内,但和要去的一街村正好是一个调角,因为通车不便,反而是坐过了到周口比较便利一些。
路文石想了想,苏晴和宇恒倒是没什么,走的时候已经说好了,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联系我,可以和我邻居家通电话,这是事先说好的,可是超和予歆,他们应该是等不及的,在不知道具体路线的情况下,肯定走冤枉路,我想我还是亲自去一趟,就顺着安阳绕个远,少做停歇,应该能追上他们。
王溥摇了摇头,文师傅你也别太担心了,超这孩子挺机灵的,我觉得您追上的机会应该不是很大,茫茫世界找两个孩子,一眼看不到就会错过,真要是走岔了路反倒是不好了。
我是孩子的爹,哪有不去的道理。
叶正茂接过话来,这样,我现在马上赶回去,和安阳交通部门长途联系,也请公安部门协助调查,事关两个孩子绝对不能马虎,电话总比火车快吧说不定,他们刚下了车站就被认出来呢,那样岂不是更好。
那这样的话就多谢叶大哥了。
于是路文石回到了邻居红婶的家,等待苏晴的电话,联系他们要直接坐车去周口,如果能在一街村找到何音清,希望她能给仁超一封鼓励的信,但是这种想法,有些不太可能。
那个时候呢别说是离家出走了,就是夜不归宿都是很严重的事情,超和予歆真的是牵动了太多人的心,甚至一些局外人,连刘友才也是十分关注,并且他推荐的这个人物,叶正茂也绝对是个热心肠,和女儿一个学校的超人锋,怎么能不帮忙呢,实际上那年代许多热心肠,是一个不太讲究出钱,更注重出力的年代。
只是在那个时候交通不便,联络也非常不便,车次少,而且到的地方少,电话几乎都是公用,也就是因为仁超和予歆的出走吧,路文石决定,家里必须装个电话。
叶正茂很快的就和安阳的交警和公安取得了联系,对方表示会全力查找,如果是今天上午发车,梦京到安阳要晚间才能到达,到时候我们会通力查找,请梦都的同志放心,有什么情况我们会随时联系的。
这只是安阳回复叶正茂的消息,实际上他们还通知了沿途车站,尽快的和列车长取得了联系,然后下达乘务员查询目标,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和一个比较苗条的女学生,还有一些服装特征,很快的,他们就锁定了目标。
在去往安阳的列车上,乘务员很快的就找到了仁超和予歆,但是并没有打搅,因为当时的车次比较少,又是在十月假期,两个人只有一个座位,仁超几乎是站了一路。
当列车还未进到河南境地,在讲武城站停靠的时候,列车长带着两个乘务员走到了仁超面前,你们两个,拿票看一下,怎么只有一个座位啊是不是逃票。
仁超拿出了两张票,硬座都买不到,没办法。
列车长拿过票一看,梦京到安阳,这么远的距离,你们是学生吧两天假是没机会往返的,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逃课。
没有啊没有逃课,我叫路仁超,她叫予歆。
列车长非常高兴,哦那就对了,你们两个下车一趟,有件事需要解决。
真的是没有想到,还没进河南就被拦截,仁超虽然非常成熟,但没有外出的经验,更让他吃惊的是老爸的能力,坐在家中就能掌控外出的孩子,真的是让人太不甘心了。
时间已经是黄昏,车站的武站长接待了两个孩子,端上了两碗热腾腾而面条,坐了一天的车,饿了吧,听乘务员说你们都没怎么吃东西,哎,怎么想的啊还都是孩子,离家出走,知不知道家里人有多担心你们。
接着站长打通了警局的电话,喂,公安同志吗我是讲武车站,你们让查找的两个学生,我们已经找到了,对没错,是叫路仁超和付予歆,请通知孩子家长,请他们放心,明天下午有往返梦京的车次,我们会安排孩子们上车的,请他们到车站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