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辣条走到衙门大门前,一个守在门口的衙兵便立刻迎了上来,拉过缰绳。
程暮翻身下马之后,刚要开口询问。
那衙兵便抢先说道:“公子,你可快去看看小东家吧,感觉小东家可有点受不了了。”
“怎么了?”
衙兵牵着辣条走进衙门:“小东家在断案,是黄老六……啊,他本名黄六,把人给打了。”
“打人?为何?”
此时,程暮和衙兵已经走到了衙门大堂前的广场。
他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衙门大堂内,刘东平坐在县老爷的木椅上,头顶高悬着一块上书“天地正气”的木匾。
刘东平也看见了归来的程暮。
此时,小丫头的眼神就好似要将程暮生吞活剥一般。
而在大堂之上,跪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躺着一个人,男的。
两边站着四个手持长棍的衙兵,都是男的。
“还能为何?”衙兵牵马说道:“那跪着的妇人叫英绯,跪着男人就是黄六,那躺着的是卢书瀚。黄六撞见自己的老婆英绯和卢书瀚在和奸,然后就出手把卢书瀚和自己的老婆都给打了。”
和奸一词,出自《唐律·杂律》。
“诸和奸,本条无妇女罪名者,与男子同。”
谓男女双方无夫妻关系,自愿结合。
听见衙兵的话,程暮皱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子,我姓尉迟,单名一个乔字。”
“尉迟乔……若我现在让你把马缰给我,然后当我没来过,可以吗?”
“这……”
尉迟乔扭头看了一眼坐在“天地正气”下的刘东平。
当一个畏惧的眼神和郁闷得想要杀人的眼神发生碰撞之后。
畏惧的尉迟乔用力摇了摇头:“公子,你……你还是去看看吧!”
说完,他便牵着马,转身跑向后院的畜棚。
“尉迟,拴好马之后,去帮我看看王大夫在哪儿,让他来衙门找我!”
程暮看着尉迟乔消失的方向,转头走向衙门大堂。
一个有夫之妇和奸夫搞在一起,被原配撞见了,原配出手打了奸夫和自己老婆。
这种剧情太狗血了,程暮连听一下的欲望都没有。
不过……
审案大堂上端坐的刘东平,已经凶得就像要吃了他一般。
他现在要是转身跑了,小院今晚恐怕都别想消停。
走到大椅边后,刘东平咬着牙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儿!”
那个姓卢的躺在地上,不停小声哀唤。
黄六和英姑娘则跪在地上,低着头。
刘东平的话,让程暮瞬间一愣。
他道:“你这就是诬陷了,我可什么都没干。”
“你!”刘东平咬牙切齿:“现在怎么办?你给我出出主意呀!”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我就在外面听了个大概。”
“哎烦死了!”刘东平右手拍在书案上:“那个……你!黄六,你为什么打人?”
那跪地的男子抬起头。
程暮从他的脸上看到了疲惫。
“大人……不是……小东家,这事儿我都说了两遍了。见到你说一次,马老大来说一次,现在程公子回来还要说一次……这是很光彩的事情吗?”
“哎呀!别废话了!快说!”
然后,黄六异常疲惫的,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将尉迟乔给程暮说的那些话,自己亲口说了一遍。
末了,他扭过头恶狠狠地盯着身旁的英姑娘,咬牙到:“等回了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英姑娘抬起头,用求助的眼光看着程暮。
她的右脸有一大块乌紫色,嘴角上还挂着血痂。
她的眼神哀怨,像是即将被卖入青楼的良家女子。
程暮可是有【心无恻隐】的属性存在。
这样的眼神,激不起他内心一点波澜。
他转头,看着刘东平,问道:“此事可当真?”
“那……”刘东平并没有直接回答程暮的问题,小丫头看着堂上一个捕快衙兵,道:“那个……哥哥,你叫啥名来着?”
“回小东家,我叫朱春立。”
“啊,对!那个朱春立,你给程暮说说,你听到的情况。”
“喏。”朱春立微微转身,对着程暮说道:“回公子,虽然当时我并不在场,但是现场其他南江百姓都说看见英绯和卢书瀚衣冠不整。”
“衣冠不整?”程暮问道:“在什么地方?”
“西门城外河边的芦苇荡。”
“既然如此,按照《唐律》该怎么罚?”
朱春立拱手:“依照唐律,和奸者,男女各徒一年半;有夫者,徒二年。”
程暮点头,转头看向英绯,道:“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咚!
英绯并没有说话,而是一头猛地磕在大堂的石转上。
随后,她保持磕头的模样,道:“大人……民女知和奸之罪,或罚或杀,民女都无怨言,但只求大人能够放了书瀚,他无罪!”
“臭婆娘!”
忽的,黄六伸手一把抓住英绯的头发:“书瀚书瀚,你个贱货叫的还挺亲热哈!大人,你可看到了!这臭婆娘自己都承认了!”
程暮微微点头,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黄六:“她是亲口承认了,但是我觉得她还有话要说。”
“哼,我倒要看看你这臭婆娘还能说出什么狗屁来!”
英绯的头发乱如鸡窝。
她目光无神的看着大堂顶上的匾额。
“大人,书瀚并不知我和黄六还为夫妻……他并不知道……我骗他说,黄六已经将我休了。”
“大人,书瀚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是说不知者无罪吗?民女恳请大人,放了书瀚……所有的罪都由我一人承着。”
说罢,程暮看见英绯嘴角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随后双眼中重新出现了光彩。
她深吸一口气,脑袋微微靠后。
接着,她的额头朝着地面猛地撞去。
一个人,是真心求死,还是以死相逼,从他的力气就能感觉出来。
当程暮用手撑住英绯的额头时,他感觉英绯是真心求死的。
【英绯
状态:轻伤
好感度:不可攻略
“她披红挂彩的走进黄家大门,和黄六行合髻之礼时,没有宾客看见,她眼中闪过的哀伤。”】
用手撑着英绯的额头,程暮看着渐渐消失的系统文字,道:“刚才朱春立不是说了,和奸之罪,最高也不过才徒二年……何必寻死?”
英绯没有抬起头,她依旧固执的想要将额头顶在石砖上。
她的声音和身体一样,在颤抖。
“徒刑,我不怕。死,我也不怕。可是待在黄六身边,生不如死让我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