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大将军祁啸廷在家中排行老大,他底下还有两个弟弟。祁二老爷——祁光宗和祁三老爷——祁良平。
光宗——取自“光宗耀祖”之意。光听名字就知道,祁二老爷是老夫人最疼爱的孩子。如今,老夫人也依旧同祁二老爷一家在一起生活。
“娇儿,待会儿你可要好好地亲近亲近你堂妹。”临出门前,祁二老爷特意嘱咐女儿祁娇儿道。
“知道的,爹爹。我前几日还特意去璨珠阁给柒妹妹买了首饰。柒妹妹在外头待了这么多年,想必还没见过如此华丽的物件,定是会喜欢的。”祁娇儿笑道,只是语气中带了些轻蔑和嘲讽。
“哼,在外头野了这么些年,还回来做什么?!凭白地抢了咱家娇儿的风头!”祁二夫人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着。
当年,大哥和大嫂一连生了6个儿子,无论如何心心念念也求不来一个女儿。因此,在她生下祁娇儿之后,可将两人羡慕坏了。哪一次祁娇儿去镇国将军府,两人不是爱不释手的抱在怀里哄着的。还有送给祁娇儿的那些东西,都是连将军府的那些公子们都没有的好物件。
可自从在祁娇儿三岁时,二人生下了祁柒之后,他们便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了那个小丫头。全京城谁人不知道,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她的娇儿,眼见着就受冷落了下来。
祁二夫人心头是有怨气的。若是没有祁柒,镇国将军府大小姐的名号那就是祁娇儿的,可比如今一个堂小姐的称呼来的威风的多了。
“你给我闭嘴!”祁二老爷听到这番话,呵斥道:“你现今的这番吃穿用度都是仰仗着谁?如今人家的掌上明珠刚刚回京,上赶着巴结还来不及,你倒好撺掇着女儿和人家离心。怎么?嫌好日子过多了?!”
祁二夫人一听这话便不干了,尖声道:“他们那是对我们好么?不过是将老娘扔给我们看顾,给些对他们来说九牛一毛的小钱,既博了他忠孝两全的美名,又不需日日晨昏定省,日子过得自由自在,倒是打的一手的好算盘!”
老夫人与祁二老爷一起生活, 一则是因为她本就疼爱这个儿子,愿意与他住在一起;另一方面,年轻时,为护萧国安定,祁啸廷与妻子薛言镇守边疆,实在无法将老娘带在身边照顾。久而久之,这种模式也就这么延续了下来。
而可老夫人的日常开销,包括下人的月例则都是从将军府走的。另外祁将军夫妇每月还给二弟家一笔不小的银子以感谢其对老娘的照顾。
话没说完,祁老夫人拄着拐杖,由下人搀扶着走了出来。经过祁二夫人身旁时,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只说了声:“走吧。”
祁二夫人见了自家婆母,心中还是有些发怵。只是心中依旧愤愤不平,嘀咕道:“他如今位高权重,真要对你好怎不给你谋个官儿做做?!连老三都谋了一个职位。”
祁二老爷一噎,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从来没有想过,祁三老爷祁良平如今的官位,是他自个儿寒窗苦读十年考了科举才得来的。而她的夫君祁二老爷,从小仗着老夫人的疼爱,吃不了一点儿苦,说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也不为过。
待众人出门,两辆马车早已准备妥当。一名少年正在马车旁候着,见众人出来,躬身行礼道:“祖母、父亲、母亲!”此人正是祁二老爷的庶长子祁青。
祁青的生母周姨娘,是祁家尚在老家时便定下的亲事,原本是打算嫁与祁二老爷为妻的。后来,祁啸廷同萧正焱一道驰骋沙场,于危难中救其性命,得萧正焱赏识。待萧正焱登基为帝,祁啸廷成了萧国最炙手可热的重臣,祁家也随之水涨船高。
再往后,祁家举家迁来京城,京城的一富户便看中了祁二老爷的这层关系,找人说亲要将女儿嫁与他为妻,给了丰厚的嫁妆。京城富户养出来的女儿,容貌气度自是不可与老家小门小户的女子相提并论的,况且人家还有丰厚的嫁妆。再加之祁老夫人自视如今身份与往日已大不相同,娶一个外乡的女子会惹人笑话,便做主娶了如今的祁二夫人,而原本定下的周姑娘只能成了妾室,做了姨娘。
祁二夫人本就视这个庶子为眼中钉肉中刺。她虽是正房夫人,可这么多年也就生了祁娇儿一个女儿。倒是周姨娘,当年不仅早她一步有了身孕,还一举诞下了男丁,这件事一直让她如鲠在喉。如今每每见了周姨娘或是他,她总是没有好脸色的。
倒是老夫人,见孙儿礼数周到,满意地点点头,温和地应了一声。她朝祁青伸出手来,在他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说道:“走吧。”
……
祁二爷家的马车载着众人缓缓地经过华台大街,往青平大街驶去。
华台大街,青平大街,京城最热闹的两条主街。
华台大街,京城最主要的街道,商业最是繁华。
白日里,茶楼、丝绸坊、珠宝铺里门庭若市,是文人雅士、贵族小姐们最中意的地方。京城最大的珠宝铺子——璨珠阁便坐落于此;
日落后,如钩银月高高挂起,皎月的光辉与亮起的灯笼交相辉映,酒肆、赌坊、青楼应景而生,人流络绎不绝,功勋权贵、富贵子弟沉溺其间,流连忘返。
青平大街,萧国顶级权贵皆住在此处。王府、侯府、一品大员的府邸……每一处皆是恢宏大气。
一点不夸张地说,能在此地挣得一席之地的人家,无论是哪一户的家主,跺一跺脚,都能让朝廷震上一震。
镇国将军府,也就是祁啸廷的府邸,也是坐落于此。
而就在华台大街拐角的巷弄内,有一间小院落安安静静地立在一片民居之间。
从外表上看,这处院落平平无奇,毫不起眼。白墙灰瓦的外观,甚至能从零星剥落的墙皮处看出它已有好些年头了。
此时的院子里,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坐在椅子上。一名女子跪在他的脚边,轻轻地替他捶着腿。
“事情进展得如何了?”男子问道,声音深沉而沙哑。
“启禀公子,大理寺以遗书中所写的“无力偿还赌债,服毒自尽”为由结了案子,赌坊那儿也安排妥当了。一切按照我们的计划在进行。”
男子的前方一个黑衣人双手抱拳、单膝跪地,恭敬的答话。
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转过头去,伸出手勾在那名女子的下巴处,轻轻往上一抬,问道:“孙鹤那边不会出问题吧?”
跪在地上的女子顺着力道,头向上仰起,妩媚一笑:“爷放心,奴一直跟着他,他死前并未与人有过接触。”
“很好”,面具男子说道。他转过脸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给黑衣人,说:“交给阿山,让张毫均将这几个人安排好。”
张毫均,萧国从一品大员,吏部尚书,主管萧国官员的调动、升迁、考评之事。
黑衣人上前一步,接过纸打开一看,上头记载了几个官员的名字,还有每个官员即将要接任的位子。
“是!”黑衣人领命,正打算退下,又听得上首的男子吩咐道:“南边的事也抓紧着些。”
黑衣人离去后,有一人从暗处闪出,问道:“爷,如今圣上龙体有恙,太子监国恐将愈发根深蒂固,咱是否要……”
“总会有人按捺不住的,还轮不到我们动手。”男子抬手打断了他,说道。
随后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邪魅的笑来:“再说,谁知道他身子好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