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们立功了啊?还不能功过相抵么?”李芷娴一时没有控制住情绪。
“阿娴,慎言!身为臣子替君分忧是本分,绝不能以此为筹码。这样的话若是传了出去,会让人说咱们将军府仗着功劳行事无度,反倒给府里惹祸。”薛言听了这话,赶紧制止道。
她能理解李芷娴担忧的心情,大家伙儿也都很担忧,可是有些话是无论如何不能说出口的。
李芷娴被这突如其来的训斥吓到了,她愣愣的看着薛言,心中的委屈再一次涌了上来。
她的眼泪忍不住簌簌的往下掉。
薛言心中叹了一口气,软了语调解释道:“阿娴,如今的情况不像你想的那般简单。我们救驾有功是真,可圣上心底里依然将这件事怪罪到了小柒的头上,再加上诺儿确实是犯了失职之罪,咱们府里的其他人一定不能再有把柄落在外人手里了。”
小柒,又是小柒!李芷娴心里的委屈和不甘压抑不住的喷薄而出。
明明是她连累了大家,却让所有人都护着;
而自己只是说了一句话,就要被如此训斥吗?!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她没有再说话,薛言只当她是听进去了,也没有再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
一顿饭吃的气氛很是沉闷,不知道明日的朝会上圣上对会祁诺如何发落。
……
凤仪殿。
忙碌了一整日的萧纳终于抽出时间来看上一眼了。
从平了叛乱开始,他一刻也未曾停下过。
皇城里头乱成了一片,厮杀过后的残骸、兵器散落了一地,青石阶上血迹斑斑;皇城禁军几乎尽数不可用,他得先安排东宫禁军暂且填补上空缺,皇城的防卫也要重新布置;还有这场叛乱的审问,调查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全部压在他的身上。
萧纳知道父皇如今心情肯定很是不悦,也不敢在他面前晃悠,只能一声不吭的将所有的事情一力扛了下来。
他不能再出错了,否则只会连累父皇更加不喜小柒。
李乐姝守了萧雨卿两日,终于身体受不住,由圣上陪着去偏殿歇着了。
萧纳到了凤仪殿的时候,就见小柒坐在一旁陪着萧雨卿。她用手撑着脑袋,半倚着椅子眯着眼睛小憩。
听说她被父皇扣在了宫里头,想必也不曾好好的歇上一歇,该是累极了吧。
祁柒确实是累极了,她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其实方才萧纳进来的时候她神智清醒了一瞬,这是习武者的本能。可当她感知到熟悉的气息时,又放宽心睡着了。
萧纳没有叫醒她,先是到床边看了看依旧昏迷着的妹妹,探了探她的额头,又替她掖了掖被角。
萧纳看着她有些出神。
唉,看惯了她飞扬跋扈,生龙活虎的模样,如今见她躺在这儿,萧纳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别的不说,这次连累她吃够苦头了。
“服了药高热退了一些,只是依旧还是有些发烫。”不知何时,祁柒已经醒了过来,说道。
“你也累极了吧?”萧纳起身走到她身旁坐下,牵过她的手问道。
祁柒摇了摇头,轻声道:“方才眯了一会儿好多了。你呢?也没有合过眼吧?”
“不打紧,我不累。”萧纳不想她担心。
两人才说了几句话,萧正炎身边的大太监就走了进来,行了一礼躬身道:“见过太子殿下。圣上有令,要见太子殿下与和乐县主。”
两人相视看了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见过父皇。”
“见过圣上。”
恭恭敬敬的跪下行礼。
萧正炎坐在外殿的上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也没有让他们起身。
“太子,事情都处理完了?”半晌,萧正炎沉声问道。
“启禀父皇,皇城已经全部收拾妥当;宫中防卫也已经重新布置,儿臣暂且留了一部分戍卫营的士兵,以及东宫的禁军暂且担任皇城守卫之职;至于叛军,正在让人严加审问。”萧纳一一回禀道。
“审问出什么来了么?”萧正炎又问。
“尚在审问中。儿臣在调查中发现,此次抓获的皇城禁军中,有几个他国的探子,儿臣猜想轩王怕是与他国有所勾结。”萧纳道。
“猜测?什么都没有调查清楚,你就有心情来这儿谈情说爱?你对得起在平乱中伤亡的将士,对得起你尚在昏迷中的妹妹吗?!”萧正炎大怒道。
如今没有外人在场,萧正炎也没有克制情绪,直接就骂了出来。
闻言,祁柒先一步俯身拜了下去,道:“臣女知罪。”
萧纳急了,他道:“父皇,这件事是轩王蓄谋已久的叛乱,他筹谋了这么多年,迟早会走到今日这一步,这与小柒无关。”
“啪!”萧正炎随手抓起了一个杯子,直接朝萧纳砸了过去,怒道:“从小到大,朕费尽心思教导你,就将你养成这副沉溺于儿女私情的样子么?!”
杯子重重的砸向萧纳的额间,以萧纳的本事是可以轻而易举的躲过去的,可是他愣是没有敢动分毫,任由杯子砸在他的脸上,砸出了血来。
“父皇息怒,保重龙体要紧。”萧纳低着头,一缕血迹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滑落,他甚至不敢伸手去擦。
祁柒听着这声动静,心里也是心疼的。可是她伏在地上,同样没有敢动弹分毫。
这个时候,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只会让圣上的怒意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