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政保局的情况,胡梦北比邓湘涛更加了解。朱慕云向他详细汇报了滕昊祖的情况,滕昊祖曾经是中统干将。抗战爆发之前,中统的力量远强过军统。当时,滕昊祖在上海,残杀了不少共产党员。
可以说,滕昊祖与共产党有着血海深仇。现在有机会,为同志们报仇,胡梦北自然义不容辞。朱慕云将自己的初步计划,告诉了胡梦北。而胡梦北的地下工作经验,远比朱慕云丰富。他用自己的实践经验,帮着军统完善了这个计划。并且,胡梦北还给这个计划,起了一个名字:血战!
邓湘涛肯定想不到,血战竟然是共产党帮他制订的。其实,从情报机构的发展来看,共产党情报机构的历史,是要早于国民党的。
“老胡,根据地收到药品了么?”朱慕云问,九头山的药品,已经送过去了,截留下来的那部分,送到二里牌村后,由根据地的人接收了。
“那就好。”朱慕云放心了。
“首长又表扬你了,还有根据地医院的伍朝庚院长,更是特意请边部长,向你表示感激。伍院长轻易不赞美别人,但对你,他可是衷心感谢。”胡梦北微笑着说。
“我只是做点了力所能及的事情。”朱慕云谦逊的说。
“伍院长还让边部长传话,如果你有机会回根据地的话,一定要去医院一趟,他要请你喝顿酒。伍院长的酒,一般人是喝不到的。”胡梦北说。
“我倒是想去,但组织上也不给我这个机会啊。”朱慕云说,如果没记错的话,根据地已经有两位首长,要请他喝酒了。除了伍朝庚外,还有后勤部长甘长林。
“你现在的位置,非常重要。让你去根据地,随时会给你带来危险。”胡梦北安慰着说。
朱慕云现在可是经济处的处长,在政保局很受瞩目。如果他去根据地,很难保证消息不泄密。况且,根据地可能会有各种势力的特务。除了政保局外,军统也一直妄想渗入到根据地。从去年开始,国民党从当初的容地,进入了限共。最终目的,还是反共。
“其实我也知道,不要说去根据地,就算跟其他同志见面,也是一种奢望。”朱慕云苦笑着说,他有一个梦想,就是向所有人大声说出:我是一名共产党员。可是,这样的想法,只能偶尔想一想,就算是在梦里,也不能出现。
在政保局的时候,朱慕云总是让自己忘记共产党和军统的身份,而在军统的时候,也要忘记共产党员的身份。他的行为,必须符合当时的身份。
“你这棵野草,有着顽强的生命力,要在敌人的心脏生根发芽,并且茁壮成长,最终要长成一颗参天大树。”胡梦北鼓励着说,朱慕云承受的压力之大,他最能体会。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和工作,每时每刻,都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时间一长,他真担心朱慕云会崩溃。
“对了,张保国查的怎么样了?”朱慕云问,原本张保国已经答应交钱走人,可下行,一直没有人来码头。
“哪有这么快?现在只能确定一点,他不是我们的人。”胡梦北说,朱慕云提供的情况,他已经发给了家里。
“那就没问题了。”朱慕云说,他也相信,张保国不是共产党。
“上次你带回的金条,家里也收到了。但甘部长提出,以后能否直接换成,根据地急需的各种物质?金条虽好,但在根据地,有钱也买不到东西。”胡梦北说。
“我们现在有了城北的地下通道,想要什么货,可以由地下党输送出去嘛。”朱慕云说,他与根据地的联系,毕竟不是很密切。对根据地的需求,也不能及时掌握。如果自己送过去的物质,不是根据地急需的呢?
“那条通道,是条生命通道。除非是最紧急的物质,比如说药品、军火之类,平常不能轻易启用。”胡梦北说,如果频繁使用那条地下暗道,很容易暴露。一旦被日伪人员发现,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
对这条地下暗道,边明泽有过明确指示,要谨慎使用,不能滥用。必须在关键时刻,发挥奇效。这是一条生命通道,要像保护自己的生命一样,保护这条暗道。
第二天,伪装成蒋国仁的井山,再次去了三科。昨天晚上喝了场酒后,两人都说了不少知心话,感觉关系一下子近了很多。蒋国仁是来拿通关凭条的,陆冠峰早就给他准备好了。见到蒋国仁,陆冠峰什么话也没说,先把凭条给了他。
三科的通关凭条,一般的货物都只需要盖章就可以了。但有些特殊的货物,陆冠峰会在凭条上签字。一般人签字,都喜欢竖着签,但陆冠峰的签名,总是横着签。这其实也是他的一种暗记,意味着“横行无忌,通行无阻”。
三科的人,只要是见到陆冠峰横着签名的凭条,不管什么货物,都不会多看一眼。今天陆冠峰给蒋国仁的凭条,上面的签名,就是横着的。有些人听说凭条还要签字后,通过关系找到陆冠峰,也央求他签字。对此,陆冠峰经常也会答应。
但那样的签名,都是坚着的。见到这种签名,三科的人,都会检查得特别仔细。就算是能正常过关的货物,都会挑点毛病。
“陆科长,多谢了。”蒋国仁看了一眼凭条,上面的签名是横着的,很是满意,郑重其事的将凭条,收进了皮包人。
“这么客气干什么?正事办了,喝杯茶,聊会。”陆冠峰说,昨天晚上,他一夜无眠。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除掉朱慕云。
这件事,他除了跟蒋国仁商量外,不能再向任何人透露。特别是姜天明,更是不能说。如果自己汇报了,那就是给姜天明出难题。就算姜天明猜到,是自己动的手,也只会心照不宣。
“陆科长,我来我来。”蒋国仁抢着去泡茶。他暗暗一笑,他知道陆冠峰肯定有话要说。昨天的事情,他并没有刻意提起,毕竟要办事的是陆冠峰。只有让陆冠峰急,事情才好办。
“蒋老板,昨天我们说的事,你还记得吧?”陆冠峰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坐到沙发上,望着倒水的蒋国仁,问。
“什么事?”蒋国仁抬头,好像忘记了那件事一样。
“就是那件事嘛。”陆冠峰嘴呶了呶,提醒着说。
“你是说猪鬃的事?”蒋国仁装糊涂,他对陆冠峰的心思,了解得很清楚。陆冠峰虽然是三科的科长,但玩心理,在他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我们不是说了朱慕云的事么?”陆冠峰说,虽然他不想提起这个名字,但昨天晚上,他想了一夜。前前后后的问题,他都考虑到了。最关键的,还是找一个合适的人。不管能不能得手,最后都不能把自己牵出来,哪怕多花点钱,也是可以的。
陆冠峰的关系,只在古星。虽然古星也有不少亡命之徒,为了钱,他们什么都肯干。但这些人,陆冠峰都不放心。
“这件事啊,我们还以为你是开玩笑的呢。”蒋国仁坐下后,端起茶,吹了吹,轻轻抿了一口。
“这种事怎么能开玩笑呢,我是将你当成生死之交,才跟你说的。蒋老板,你不会是逗我玩的吧?”陆冠峰有些不满的说。
“我怎么敢逗你呢?只是滋事体大,希望你能考虑清楚。一旦事情败露,我最多不在古星做生意,退一万步说,大不了亡命天涯。到时候,我跑到重庆去,还是能做生意的。但陆科长你呢?”蒋国仁轻轻一叹,他必须将可能的后果告诉陆冠峰。
“朱慕云的人脉比我多,想在扳倒他,实在有些困难。所以,我决定,请你找一个合适的人做掉他。”陆冠峰脸上露出狰狞,变得异常可怕。
“只要肯出钱,这样的人一抓一大把,何必找我呢?况且,多一个人,就多一分泄露的风险。”蒋国仁说道。
“古星的人,绝对不能用,必须从外地找人,而且还得是高手。做事不留痕迹,完事后马上远走高飞。出了事,还得由他一个人扛。”陆冠峰说。
“这样的人可不好找,就算能找到,价格也会很贵。”蒋国仁说,他心里暗暗感慨,人不能有太大的贪欲,陆冠峰太想对付朱慕云了,所以才会一步一步的自己走到圈套里去。
同时,蒋国仁也很佩服邓湘涛,竟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明天,陆冠峰就会完蛋,今天再敲他一笔,简直就是白捡钱。
“贵不是问题,如果对方要价便宜了,我还不放心呢。”陆冠峰听到蒋国仁松了口,喜形于色的说。
“好吧,我试试看。但陆科长,人情是人情,生意是生意。既然你让我当这个中间人,那我是要三成佣金的。”蒋国仁说。
“这是当然。而且,只要这件事办成了,以后你的货,再从我这里过,永远也不要多付一分钱。”陆冠峰信誓旦旦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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