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寒回房时,在电梯遇到了宣池。
出于礼貌,他打了声招呼:“不出去走走吗?”
宣池神色淡淡地回了句:“太晒了。”
易水寒知趣地没聊下去。
电梯门打开后,他朝宣池点点头,走了出去。
还要再上一层楼的宣池看着电梯门慢慢合拢,把易水寒的身影隔绝在外,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
要不是他车祸伤了腿,那部片子不会让易水寒捡了漏,如今红遍全网的人,和饰演这部历史剧男主而非男三的人,就会是他。
易水寒一个初出茅庐,连拍摄流程都一知半解的人,凭着一张脸,就抢了他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
他怎么可能给他好脸。
没当面给他难堪,已经是给张导面子了。
真以为自己能压他一头,在他这个前辈面前显摆不成。
在这个剧组的每一天,他都备受煎熬。
组里其他人都被下了迷魂药似的,围着易水寒团团转,不是争着帮他拿东西,就是抢着给他端水递茶。
好像他不是在演皇帝,而是驾到的皇帝一样。
若非这部剧投资巨大,给了他丰厚酬劳,又极有可能成为爆款,他绝不会委曲求全地演一个男三。
但易水寒他是见一次就气一次。
回房后,他喝了半瓶酒,才把心里的郁气稍微发散出来。
在醉意袭来,脑袋昏昏沉沉之际,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宣池是吗?我这有个帮你上位的捷径,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电话那头的嗓音听不出是男是女,明显用了变声器。
连声音都不敢拿示人,想来是见不得光的臭虫。
换做平时,他肯定二话不说就挂电话,拉黑号码。
但他这会无聊得紧,便听了下去。
直到听完,他也没放在心上。
说了句“你先打个五千万给我,我就信你”就挂了电话。
把手机扔到一边,刚要睡觉,短信提示声响起。
拿过来一看,是银行发来的。
“xxx给您转账五千万……”
他醉意顿消。
看了好几遍短信,又登录银行app查看了余额和转账记录,才相信这是真的。
竟然真的有人愿意出大价钱毁了易水寒。
五千万对他来说,是一笔很大的数目了。
他卡里的钱,从来没超过一百万。
要不要为了这笔钱铤而走险?
他踌躇不定。
加上脑袋还晕着,索性先躺下睡了。
不曾想,这一睡就睡到第二天。
助理拼命敲门才把他惊醒。
“池哥,剧组的人都到齐了,就等着您呢,您再不过去,导演要发飙了。”
宣池匆匆换了身衣服就去了拍摄现场。
张导一看他一副宿醉刚醒的模样,就知道他老毛病犯了。
“宣池,你要是还有下次,就给我走人!”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训,宣池十分下不来台。
心里怨气升腾。
他不就是迟到了半个小时吗,能耽误多少事情,居然一点脸面都不给。
今天演的是一出悲情戏,他带着怨气去拍,自然入不了戏。
卡了十几遍也没有过。
张导气得跳过这一出:“先拍后面那场。”
后面那场是易水寒的,一条就过了。
张导脸色阴转晴,拍着易水寒肩膀夸道:“没想到你进步这么大,刚才的表演张力都赶得上一些老戏骨了。”
易水寒谦逊一笑:“您过奖了。”
这笑容落在宣池眼里,极为刺眼。
颜值压他一头就算了,连演技也要把他踩下去?
有易水寒在,他还有出头之日可言?
昨晚那人的话在他耳边响起:“你和易水寒是同一类型的演员,他在娱乐圈一天,别人就只会看到他,看不到你,你真的甘心给他当陪衬?”
不可能。
他低下头颅,给那个陌生号码回了句:“成交。”
……
午饭是在剧组吃的,三十块钱一份的盒饭,虽有两荤两素,但都很油腻,易水寒一看到就没了胃口。
但他从不浪费粮食,只是皱了皱眉头,就拿起了筷子。
“我点了外卖,分量有点多,要不要一起尝尝?”
一大份清爽的卤水拼盘出现在他眼前。
易水寒看着宣池的笑脸,微微失神。
这人昨天还对他爱理不理,今天居然找他做吃饭搭子?
这盘卤水该不会加了料吧?
不过众目睽睽之下,料想倪宴也没这个胆子。
他道了声谢,伸筷子夹了块卤豆腐。
“味道不错。”
“是吧,”宣池笑道,“我点了十几家,就数这家的卤味好吃。”
他把自己的小板凳搬过来,和易水寒一块吃。
边吃边说些关于拍摄的幽默段子,把气氛整得十分融洽。
易水寒不动声色地应和,暗地思忖这人变脸的原因。
是终于想通了,想和他搞好关系,还是另有目的,刻意接近他?
宣池十分沉得住气。
每天都和易水寒分享他的外卖。
出于礼尚往来,易水寒也点了一些外卖和他吃。
两人的关系在剧组其他人看来,一日千里,好得都快形影不离了。
张导乐见其成。
夸宣池:“你终于把状态调整过来了,好好保持,这部戏拍完你肯定会有质的飞跃。”
宣池谦笑:“多亏张导指点。”
一个拍摄周期结束后,已经和易水寒成了“好哥们”的宣池,诚挚邀请易水寒去“天上宫阙”。
“这是一家私房菜,据说主厨祖上做过御厨,菜式相当不错,我请客,你赏不赏脸?”
易水寒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一定会不虚此行的。”
宣池拍了拍他肩膀。
“不过为了避免麻烦,我们最好戴个口罩,遮一下容貌。”
易水寒依言照做。
天上宫阙在闹市中心,一栋不显眼的建筑里。
进门拐了九曲十八弯,上了几层阶梯,才来到一个包间门口。
宣池笑道:“这里复杂得很,就算有狗仔闯进来,也找不着我们。”
易水寒微微一笑:“私密性确实很好。”
上菜后,宣池一个劲劝酒:“拍了这么多天戏,都没见你放松过,好不容易放假了,咱们得好好放纵一下。”
易水寒只喝了几杯,就捂着脖子:“抱歉,我去去洗手间。”
宣池看着他的背影摇头叹息:“你这酒量也太差劲了。”
易水寒刚关上洗手间的门,他就飞快地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把里面包着的东西倒到易水寒酒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