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正弘父子带苟胜天离开后,宁氏满怀愧疚道:“清音,对不起,让你白费心思了。”
“没关系的,宁姨。”萧清音微笑,“我理解你们的选择。”
魏琰脸色不大好看,“这个苟大夫开的方子和之前的大夫没有什么区别。”
“我看看。”
萧清音发现对方是当成慢性风湿来治的。
她不予评价,只在魏琰送她出府时说了句:“要是苟大夫的方子不见效,可以再来寻我。”
魏琰沉着脸点头。
此后几天,萧清音过着上午给易三复诊,中午和韩氏三人吃饭,下午在大街溜达的重复日子。
看中了好几个商铺,但因为租金高昂,暂且定不下来。
这天,易水寒终于把缝合术需要的器械和药品准备好了。
“下午可以授课吗?”
他问萧清音。
“可以。”
“要麻烦你去一个地方,”易水寒道,“听课的人有点多,不在这个宅子。”
萧清音心念微动,莫非是去这人大本营?
这次说不定能知道这人身份。
出发后,萧清音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才上车,男人就从抽屉里取出一条黑绸带,倾身靠近。
凌冽的松香气息扑面而来,萧清音微怔,下一瞬,双眼被蒙了起来。
“不好意思,委屈一下。”
萧清音:“……”
真是岂有此理。
这是对待老师的态度吗!
她不假思索抬手,尚未碰到绸带,就被男人擒住手腕。
男人仿佛未卜先知一样,还把她手心里抓着的迷药抖了下来。
失策了,萧清音心想,她就不该答应这人去别的地方。
“放心,不会怎么着你,只是我暂时不想泄露身份。”
“君子之交贵诚,”萧清音木着脸,“我掏心掏肺,你藏头露尾,好意思吗?”
“我不是什么君子。”
男人声音有点慵懒。
“你也没掏心掏肺吧,譬如,你真的是萧家嫡长女吗?”
“什么意思?”
“我派人查探过了,萧大小姐从小生活在老宅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十四岁那年,奶娘去世后,她就开始采药卖药,走街串巷当铃医,还开了药铺。
你觉得这合理吗?”
易水寒定定地看着眼前女人,试图从她的表情里找到心虚的证据。
令他失望的是,女人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这有什么不合理的?失去了唯一的依靠,不抛头露面,自力更生,难道要躺在宅子里等死?”
萧清音红唇微启,嘲笑道。
“即便这样,她也不可能有你这样的胆量。”
易水寒十分坚定。
这女人浑身都是胆,绝不可能是深闺养出来的。
萧清音进京前就设想过,如何应对萧家人的猜疑,但没想到,萧家人没起疑心,反倒是这男人抓住了疑点。
她是来自二十一世纪末的医学圣手,胆量和见识自然和原身判若两人。
但穿越这种事,她怎么可能告诉这男人。
反正不管他怎么怀疑,都证伪不了她是萧家嫡长女。
“你要是多看几个话本,就问不出这种话了。”
萧清音一脸愉悦。
“这世间有一些天命之子,他们前面十几年的人生可能十分平凡,甚至窝囊。
但落入人生低谷后,他们或者摔下悬崖,落入山洞,找到绝世秘籍,一跃成为武林高手。
或者捡到破戒指,里面藏着个仙人老爷爷,助他开启修仙之路,问鼎仙帝。
或者激活隐藏血脉,获得远古传承,踏平三界六道,成为永恒尊者。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这种奇缘呢。”
易水寒:“……”
他确实没考虑过这种可能。
但是,这不都是话本子里面的吗!
怎么可能真有这样的人。
他还是更倾向于她是替换了萧家嫡长女的细作。
但要真是细作,手笔也太大了,换做他,是绝不会把医术如此卓绝的人派出去。
萧清音放松身体,靠坐在车厢壁上。
“不要把我当凡夫俗子对待好吗?我这样的人,注定是传奇。”
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易水寒气了个半死。
他算是明白了,就算狗嘴吐得出象牙,这女人嘴里也吐不出真话。
马车行驶了约摸半个时辰才停下,下车后,男人拉着萧清音走了一段路。
遮眼绸布取下来后,萧清音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空旷的屋子里。
屋里摆了三十张方桌,桌面均放着医疗器械和用品,墙边摆了一排笼子,里面关满了兔子。
易水寒叩了下桌子,三四十人鱼贯而入。
“可以开始授课了。”
他对萧清音道。
心里有点忐忑,不知道经过先前之事,这女人会不会反悔。
萧清音没有闹脾气,对待医术,她向来很虔诚。
这群学员一看就是军中之人,也只有军队,才会经常出现外伤。
萧清音终于对男人的身份有所猜测。
这人大概是军师或者幕僚。
为什么不猜将军呢?
将军一年到头都在军营,不是忙着打仗就是忙着操练士卒,哪像他这么有空。
萧清音毫无保留地把缝合术传授给这群学员。
他们听得非常认真,动起刀来毫不犹豫,虽然由于技术不熟练,伤口缝得歪歪扭扭。
总而言之,表现可圈可点。
“你们平常一定要多练习,按照步骤来,不要忘记消杀。”
临走前,萧清音叮嘱。
“好!”学员们齐刷刷应道。
回去路上,萧清音依然被蒙着眼。
“谢谢!”易水寒把一个檀木盒子放到萧清音手中,“小小心意。”
盒子沉得很,一入手萧清音就笑了:“金子?”
“是的。”
虽然萧清音说过不收钱,易水寒还是想表达一下谢意。
只是思来想去不知道送什么礼好,想起这女人爱财,送金子应该合她心意。
确实很合心意。
萧清音心里那点不满瞬间被抚平了,愉悦道:“合作愉快。”
……
萧清容以为萧清音这一天天早出晚归的,是去给安国公夫人看病。
听说安国公夫人病情加重、奄奄一息的时候,她笑得合不拢嘴。
再一打听,得知人家根本没让萧清音治病,气得肺都炸了。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咒骂了魏琰一顿,又给他去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