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老夫人?”
萧清音明知故问。
老嬷嬷抬了抬下巴,音量陡增:“自然是您祖母,萧老夫人。”
“你说的是那个我娘刚死就让人下葬,丧事不给办,祖坟不让进,还把我送到乡下,十五年不看一眼,不问一声的祖母吗?”
人群大哗。
“我就说怎么有人敢跑到萧家祖坟盗墓,原来那位夫人没葬到祖坟去啊。”
“萧家为什么做得这么绝?那位夫人犯了什么大错吗?”
“没听说什么错事,可能是因为云家出事了,怕受拖累吧。”
“这也未免太无情了。”
“……”
老嬷嬷脸色大变。
没想到萧清音如此不给面子,竟然当着这么多人自揭家丑。
她绷着脸道:“您说的这些事,老奴不清楚,老夫人想您了,您还是回去看看她吧。”
“麻烦你告诉她,我不回去了,免得孝死她。”
萧清音毫不留情道。
老嬷嬷黑着脸回去禀告。
娄氏气得差点摔了痰盂。
“孽障!”
竟敢咒她死。
姚氏在一旁煽风点火。
“娘,我就说嘛,这丫头仗着治好了几个贵人,翅膀硬了,不服管教了。”
娄氏“呸”地吐了一口痰。
鄙夷道:“还不是你不中用,连一个丫头片子都拿捏不住,把人摁死在乡下哪里还有这么多事!”
姚氏一脸僵笑。
暗自腹诽:你倒是去拿捏呀,就怕你也没那本事。
因为未婚先孕,嫁入萧家后这老妖婆一直瞧不起她,磋磨了她十几年。
三年前她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把她送去寺院,现在请她回来,可不是为了受磋磨。
“娘,她正在调查她娘的死因呢,我看她八成怀疑是我们做的。”
“她敢!”娄氏怒目,“云氏自己命贱,连个孩子都生不下来,大过年的死了,我还没嫌她晦气呢,那丫头居然敢找我们茬?”
“可不是,我也觉得这怀疑离谱,”姚氏附和,“就怕她声东击西,借口为她娘讨公道,趁机要嫁妆。”
云氏的嫁妆大头都握在老太太手里,只有一小部分被她花用了。
论对这笔嫁妆的在乎,她是远远不如老太太的。
娄氏果然脸色十分难看。
“果然生来就克我们萧家,你说得对,是该好好管教。”
她沉吟片刻,问姚氏:“你有什么好主意?”
姚氏谦笑:“主意有,但算不得好,可能要委屈一下您。”
“只要能治住她,我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娘您真是为这个家操碎了心。”
姚氏谄笑,眼中掠过一丝寒芒。
“是这样的……”
……
日落后,店铺打烊。
萧清音和季云华三人去酒楼吃过晚饭才回去。
发现云宅门口停着一辆黑色马车,还拴着一匹十分神骏的大黑马。
不比易水寒那匹大白马逊色。
萧清音颇为意外。
刚想说是不是有访客,就听到云姝欢呼雀跃道:“哥哥,师傅回来了!”
她怔了一下。
原来他们有个师傅么?
云姝风一样冲进去,云昭脚步也比平时要快几分。
萧清音进去时,看到他们俩站在一个穿着玄色骑服,面庞如同刀削斧砍般棱角分明,浑身散发着凌冽之意的中年男人身前。
“音姐姐,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和哥哥的师傅,傅将军。
师傅,这是我表姐萧清音。”
傅钧石冲萧清音微微颔首。
萧清音笑了笑:“傅将军好。”
“师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云姝吱吱喳喳起来。
“今天刚到的。”
“这次也只待几天吗?”
“这次会待久一点,你师娘病了,我请了假,特地带她回来看病。”
云姝又惊又喜。
“总算能见着师娘了,她怎么了,生了什么病?”
“可能是脑子方面的病。”
傅钧石说着,看向萧清音。
“我才回京,就听说萧大姑娘医术超群,不知可否请你为内子看一下病?”
都是自己人,萧清音自然不会拒绝。
“当然没问题。”
“可以现在过去吗?”
萧清音有点诧异。
“这么急?”
傅钧石点头。
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之色。
“内子这几天已经有自毁倾向,我怕她撑不住。”
听着像是精神疾病。
“好。”
萧清音应了下来。
“我们也可以过去吗?”
云姝问道。
傅钧石面有难色:“你师娘骤然见到太多陌生人怕是会受刺激,不如等她好了再上门。”
“好好,那我们晚点再拜见师娘。”
季云华握着萧清音手臂,轻笑道:“萧萧离不得我,我也随她过去吧,就在府外等着,不进去。”
傅钧石的视线在她握着的手停顿片刻,点头:“没问题。”
萧清音便和季云华一同坐上门口那辆马车。
傅钧石骑马,和马车一同离开。
“倒也不用如此防备。”
车厢里,萧清音悄声对季云华道。
季云华白了她一眼。
“你这是记吃不记打,忘了姓白的闹出的那事了?光长了个精明样,一点警惕心都没有。”
“好好,是我粗枝大叶。”
萧清音举手投降。
“这位傅将军看着不像一般人,你听说过吗?”
季云华一脸嘲讽:“满朝谁没听过傅将军的大名,也就你耳聋。”
萧清音不耻下问:“给我说说。”
“他原本是云家的马奴,练了一身骑射功夫,随你外祖父上战场立了功,消了奴籍。
后来又被你外祖父举荐到辽东,短短十几年,从校尉升到大将军。
可以说是大熙逆袭第一人。”
萧清音有点惊愕:“我外祖父这一派居然还有人身居要职?”
她还以为都被打压了呢。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要是能像他那样,把那些鞑靼人打得喘不过气来,照样能封大将军。”
萧清音顿时明白了。
朝廷还是缺人的。
将军府有点远,马车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
进门后,傅钧石简单给萧清音介绍了一下妻子的病情。
“两个月前,她开始出现症状,老说有人跟踪她。
我刚开始以为是真的,派了人盯着,但是没发现任何人。
后来她精神开始萎靡,又哭又笑,胡言乱语,就像……”
傅钧石顿了一下,艰涩道:“那些大夫说她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