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像笔筒。”
季云华回道。
欧阳修齐摇头。
“不是。”
萧清音也猜了一个。
“千里眼?”
欧阳修齐愣了愣。
“千里眼是什么?”
“就是望远镜,能看到远处景物的镜片组合装置。”
欧阳修齐一脸讶异。
“我这个就是用镜片组装的,但不是望远镜,是放大镜,它能看到很小很小的东西。”
他说着,从桂花树上扯下一片叶子,撕开表层叶膜,然后把手里的金属筒递给萧清音。
萧清音拿着金属筒,闭着一只眼睛往里看。
放大了几百倍的叶脉和叶绿体赫然出现在眼前。
不由挑了挑眉。
真是不能低估古人的创造力啊。
玻璃这才现世多久,就做出了这种装置。
她笑道:“这个叫显微镜更合适。”
“你说得对。”
欧阳修齐拊掌。
“显微镜这名字更妙,显微显微,显示微小之物,非常贴切。”
“给我看看。”
季云华拿过金属筒,怼着看了一眼,顿时一脸震撼。
她抬手猛拍了一下欧阳修齐的肩膀。
“欧阳兄,你真了不起!竟然造出了这么神奇的物件。”
欧阳修齐感觉肩膀处传来一股热意。
热得脸都有点烫了。
“没、没什么了不起的。镜片是工匠无意中磨出来的,我随便组合了一下。”
“照你这么说,造房子的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们只是随便组合了一下砖瓦木梁。”
季云华揶揄。
“你就别谦虚了,这可是能载入史册的发明。”
“华弟,你过誉了。”
欧阳修齐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还是华弟第一次怒赞他呢。
上次的玻璃球烛光秀都没这么夸过他。
“你要喜欢,这个显微镜就送给你了。”
“真的吗?”
季云华一脸笑意。
“那我真的收下了哦。”
“嗯!”
欧阳修齐别提有多高兴了。
独一无二的华弟收下了他做的独一无二的礼物。
四舍五入,他对华弟而言,就是独一无二的人。
“能帮我做一台显微镜吗?”
萧清音问道。
“啊?”欧阳修齐愣住,“你也要吗?”
那就不是独一无二的了……
“是的,我也想要一台。”
萧清音微笑道。
“不过我要的样式不太一样,你稍等一下,我画个图给你。”
说罢,回自己房间画画去了。
她要显微镜,是想用在手术上。
神经、血管、肌腱的缝合,极其需要显微镜的帮助。
画好后,她把图纸交给欧阳修齐,详细解说了一下构造。
“这个是镜座,这是镜臂,这是载物台,这是反光镜……”
欧阳修齐既震撼又惭愧。
方才华弟那么一夸,他真觉得自己是个了不起的造物主了呢。
没想到萧大姑娘灵机一动就把他琢磨好些天的金属筒秒成渣。
“你这才是真正的造物啊。”
他感叹道。
恨不得把季云华手里那个简陋的金属筒要回来。
“这不是我想出来的,只是见过。”
萧清音安慰道。
这并没有让欧阳修齐好受些。
他只知道,自己想出来的东西不是前无古人,也不是独一无二的。
“这个好像更实用,不用拿着金属筒。”
季云华指着图纸道。
“要不你也用这个改造成一样的吧。”
“好。”
欧阳修齐收起沮丧,接过金属筒。
离开云宅后,他直奔玻璃作坊,召唤工匠埋头苦干,忙了好些天,做了十台显微镜出来。
两台送去给季云华和萧清音,两台献给成泰帝,剩下六台,放到玻璃作坊的铺子售卖。
一台标价三千两。
只有金钱,能抚慰他的心伤。
萧清音收到显微镜后,闲着没事就在房间里切片玩儿。
雕鸮好奇心重,也凑过来看。
萧清音便抱着它,让它看了一眼。
它吓得疾飞出去,差点撞到屋顶。
“狠呼~狠呼~”好可怕呀,吓死小爷了。
等它平静下来,好奇心占了上方,又凑过来看。
看了自然又被吓一跳。
萧清音被它这又怕又爱的小模样逗得直乐。
没少拿显微镜逗它玩。
拿到显微镜的第三天,易水寒突然来找她。
“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过去侯府一趟?”
他一脸凝重道。
“有,怎么了?”
“我爹受了点伤。”
萧清音一听,立刻背起医箱提起显微镜跟他去了。
永安侯府可是有府医的,放着府医不找来找她,那得是多严重的伤啊。
但等她到了侯府,看到永安侯小臂上那道才两三厘米长,一两毫米深的伤口,脑袋不由冒出一连串问号。
Excuse me?
这么点小伤,至于叫她过来救急?
你们是钱多得花不完,才在府里养大夫的吗。
她正要给永安侯上药包扎,对方却向右边转头,沉声道:“麻烦先帮她处理。”
萧清音这才留意到,右侧墙角蹲着一个人。
是琳琅。
她正抱着膝盖蹲坐在地上,发丝凌乱,衣衫不整,双眼涣散,整个人瑟瑟发抖。
横在膝前的右手腕上有一道只有永安侯小臂伤口一半大的伤口。
两个身形高大的仆妇正站在她身侧,一脸警惕地看着她。
萧清音:“……”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感觉有点诡异呢。
“琳琅姑娘,可以把手给我吗?”
萧清音蹲下来,轻声问道。
琳琅往墙角又缩了缩,眼神愈发惊恐。
萧清音叹了口气。
拿出止血散,直接撒到伤口上。
“琳琅,你怎么了?”
昭阳长公主的声音响起。
她快步走进书房,朝琳琅走来。
琳琅如同受惊的小鹿见到母鹿般,猛然窜起,扑到昭阳长公主怀里。
萧清音眼角余光瞥见永安侯的眼神黯淡下去。
昭阳长公主一边安抚琳琅,一边问永安侯:“清弦,发生什么事了?琳琅怎么会受伤……”
说到这里,她顿了下。
视线落在永安侯的小臂上。
“你也受伤了?”
说着便要过来察看,琳琅却死死抱住她,把她往门口方向拖。
永安侯松开紧握的右手,把沾着血的裁纸刀放到桌上,轻声道:“是我划伤的。”
“什么?”
昭阳长公主错愕。
“我们两个,都是我划伤的。”
永安侯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