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若妍瞳孔骤缩。
为什么萧清音会突然要求新月弹琴?
难道她猜到了什么?
不,不会的,她只是来看了一次演出,怎么可能发现她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
她深吸了口气,竭力镇定下来。
“萧姑娘,您真会开玩笑,就算您想听,我也不敢让她弹呀,那不是污了您的耳朵吗?”
萧清音轻笑:“我还从没听过会污人耳朵的乐音,你让她尽管弹好了,我不介意。”
见这招不奏效,谭若妍偏头看向司徒枝,眼里浮上一层水雾。
“姐姐,你已经当了画师,不再习琴了,何必跟我过不去呢,你这么做,爹会很痛心的。”
司徒枝面无表情道:“我怎么和你过不去了?刚刚我都没说话。”
谭若妍一脸委屈。
“你和萧姑娘的关系,人尽皆知,若不是你请求,萧姑娘又怎么会非要我弹琴。
我知道你怨恨爹这些年偏爱我和我娘,可他执意如此,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你放过我们好不好?”
其他乐师这才知道,原来萧清音右边站着的姑娘是长宁郡主。
对永福公主和顺意伯恩怨熟知的人,顿时对谭若妍露出同情之色。
摊上个这么霸道的姐姐,真是太可怜了。
司徒枝冷笑:“你东拉西扯的,就是不肯弹琴,是怕暴露自己琴艺不佳吗?”
谭若妍震惊:“姐姐你说的什么话?我可是堂堂正正考入乐团的,怎么可能琴艺不佳,你莫不是又犯病了,分不清虚实了?”
据她所知,司徒枝非常忌讳别人说她病了,每次听到都要发疯。
若能让她失控,今天她就能全身而退了。
可惜,她注定要失望。
要是一个月前,她的话说不定能刺激到司徒枝。
可现在,她早就驱散心头的迷雾,变得坚定而自信。
“你不要再狡辩了,要真是真材实料,就把琴拿过来,就不要求你弹整支曲子,弹一段就好。”
谭若妍泫然欲泣。
“姐姐,你非要如此折辱我吗?”
音落,乐团负责人宁大家走了进来。
“怎么了?”
她目光锐利地看向谭若妍和萧清音三人。
立刻有乐师把来龙去脉告诉她。
宁大家是个极其护短的人,听完乐师的禀报,看萧清音的眼神顿时有几分不善。
“萧姑娘,我们的乐师不是茶馆里卖唱的歌女,你要是想听曲,还请到别处去。”
萧清音微微一笑。
“您误会了,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是怀疑谭乐师造假,想帮乐团鉴别一下。”
宁大家困惑:“造假是什么意思?”
萧清音指着谭若妍主仆道:“方才登台表演的,是谭乐师的丫鬟,并非谭乐师。”
什么?!
宁大家和一众乐师都愣住了。
视线不约而同地投向谭若妍和她的丫鬟。
她们虽然身形相仿,五官却差别颇大,一眼看去就知道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那丫鬟怎么可能替谭若妍上台?
这个怀疑未免太离谱了。
宁大家面若寒霜:“萧姑娘,说话是要讲证据的。”
萧清音就等着她这话呢。
“这我当然明白。”
她看向刚刚把手放到背后的丫鬟,笑道:“手很痒是不是?我刚才上台献花时,给你的手下了药,这个药会让你的手又痒又痛,一直挠到骨肉分离才会止痛。”
丫鬟脸色骤变。
萧清音转而对宁大家道:“若是上台的是谭乐师,为何她的手没中药?”
乐师们目瞪口呆。
宁大家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唯有朝谭若妍投入询问的眼神。
谭若妍心里恨得不行。
她还以为萧清音献花是因为喜欢乐曲,没想到是为了揭穿新月替她上台一事。
新月的手中了这个药,肯定要废了。
以后就不能替她弹琴了。
她的乐师生涯竟然如此短暂。
她攥着拳头,满脸屈辱表情。
“萧姑娘,我们主仆不曾得罪过您,您为何要对新月下如此毒手,还要构陷我?是为了姐姐吗?”
她扭头看向司徒枝:“姐姐,你放过我好不好?你要是对我弹琴比你好这事耿耿于怀,我、我以后封琴不弹好了,求你不要伤害我身边人。”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都哽咽了。
其他乐师见她被逼得发誓封琴不弹,心有戚戚焉。
看萧清音的眼神跟看罗刹似的。
宁大家瞪了谭若妍一眼,“别人构陷你你就不弹琴了?你赶紧给我把话收回去。”
谭若妍泪流满面:“新月跟我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我实在不忍心她受骨肉分离之痛……”
萧清音打断她的话。
“既然你这么在意她,那就弹个琴,只要你能弹出方才表演的《阳春白雪》,我就帮她解毒,还给你磕头道歉。”
谭若妍一噎。
这人是魔鬼吗!
都把她逼退圈了还想怎样!
左妙妙戏谑道:“谭乐师怎么犹豫了?难道你姐妹的双手不值得你忍痛弹个曲子?原来当你姐妹是这么不值钱的么,难怪枝姐姐都不稀罕和你做姐妹。”
谭若妍脸色又白了几分。
她抬手拭去脸上泪水,决绝道:“你们明知道我伤了手弹不出来还要苦苦相逼,是想逼死我对不对?恭喜你们,你们如愿了。”
说罢,她朝不远处的柱子冲了过去。
宁大家失声惊叫:“快拦住她!”
离谭若妍最近的几个乐师立刻冲上前去,刚要抓住谭若妍,腿脚突然没了力气,纷纷跌坐下来。
谭若妍无人阻拦,一头撞上柱子,倾倒在地。
“谭乐师!”
宁大家一脸惊骇地跑过来。
却被萧清音抢了先。
萧清音第一个赶到谭若妍身边,一把脉就知道这人装晕,她冷笑了一声,封了谭若妍几处穴位。
谭若妍悚然一惊,她打错如意算盘了!
正要扑到宁大家身边,却发现自己口不能言,目不能张,手脚不能动,只有意识能活动。
她顿时悔得不行。
在萧清音面前装晕,这不是把自己往她手里送吗!
真是蠢死了。
但后悔也晚了。
她只能听着萧清音对新月道:“你主子已经晕过去了,不会打扰你说出真相,你这么有才华,想必不是故意给她琴替,有什么冤屈尽管说出来,我帮你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