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路郎默默摇头。他打开房门,下楼去问店小二,刚才是谁上楼?店小二答是个小孩。来人让一个小孩送信,显然是有意要隐瞒身份,要查一时半会也查不出来。他回到房间里,赤菲媛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道:“怎么样?”仓路郎道:“送信的是个小孩。对方显然不想我们知道他的身份。如此一来,情况严重了。这也就是说,我们在此的一举一动,全在人家监控之下!”
赤菲媛陷入沉思,神情渐渐变得凝重。过了一会,她道:“很显然,送信提醒我们的人,与邀请我们来这里会面的人不是一伙人,或者说是两个人。其中必有一个是图谋不利于我们的人。
仓路郎道:“你立刻让安石查一下这个邀请我们来这里的人此前提供的所有情报,我怀疑此人是玄精教故意放出来引诱我们上钩的诱饵。”
赤菲媛道:“你相信这个提醒我们的人?”
仓路郎点点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心使得万年船啊!”
赤菲媛取出怀表递给他,道:“天龙之行有诈,速查来源是否可靠。”
仓路郎依言揿动按钮向安石发出电报。发报完毕,仓路郎道:“其实安石那边一时半会很难查清楚的,不排除他用一些真情报来换取我们的信任。而要查清那人身份根本来不及了。”
赤菲媛道:“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仓路郎道:“既如此,我们的身边一定有人监视。我们出去转转,看看能否发现监视我们的人。”
赤菲媛叫道:“好!我就不信揪他不出来!”
两个整衫出门,上街四处闲逛,留心观察周围的人。街上人来人往,沸沸扬扬,摊贩的叫卖声、熟人见面的谈笑声不绝于耳。两人逛了半天,并未发现可疑人物。到了午饭时间,在外面选了一家饭馆,坐下来慢慢地吃。吃完了饭,又一路慢慢闲逛回客栈。
走了大半天,全然没有发现有人跟踪监视他们。赤菲媛逛得累了,斜躺在床上休息,仓路郎则坐在椅子上打坐。赤菲媛坐起身来到:“或许送信提醒我们的人,送完信就走了。送信之人也许只不过是个信差而已。引我们来此会面的人并不需要监视我们,他知道我们住在这家客栈的。”
仓路郎道:“如今我们只静观其变,以静制动吧。该歇就歇,该吃就吃。”
两人歇了一会,赤菲媛提出想吃水果,便一起出门在街上又转了转,买了几样水果回到房间。房门一开,就见茶几上用杯子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道:“酋时,红色马车”。两人对视一眼,仓路郎立刻返回一楼问小二是否有生人上二楼,小二说并未见到过。
会面提前了。时间已近酋时,两人收拾了一下,下到一楼客堂里等候。刚到酋时,便见一辆红色的厢式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前,赶车的是一个相貌普通的壮汉。两人上前,赶车的并不多言语,打开车厢门让两人进去,吆喝一声,驾起马车嘚嘚前行。
马车车厢的两侧皆有一个小窗户,挂着窗帘,可以见到外面的景色,外面的人却看不见里面的情景。马车一路快行,直往镇外奔去。仓路郎问车夫道:“我们这是上哪儿?”
马夫道:“到了便知。”
行了一程,仓路郎忽然注意到车厢的四壁都包了一层厚厚的铁板,碰了一下赤菲媛,指指铁板。赤菲媛凑近他耳畔小声道:“你的移形术在这里能管用吗?”
仓路郎默默运起十维超弦试了试,向她点点头,赤菲媛嫣然一笑。只要仓路郎十维超弦可用,无论他们耍什么花招,自然就无须担忧,至少脱身自保是没有问题的。
行了约半个时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远看见前面现出一个大庄园来。车夫喊了声:“马上到了!”
大庄园的门前有一颗大樟树,车夫在樟树底下停下车,说了声“小人过去通报”,跳下车一路小跑往庄园里去。突然间,樟树上落下一张大渔网将车厢整个儿罩住,接着又落下两张,将车厢罩得严严实实。
“好险!”两人同时心道。仓路郎拉起赤菲媛道:“我们走吧。”两个霎时移形到了大庄园里面,现身在屋后的花园里。
花园不大,池塘水榭、亭台假山倒也俱全。后花园里一个人也没有,前院隐约传来人声,看来人都跑到前院去欣赏“战利品”了。两人悄悄潜到前院楼房墙边张望,只见山庄的大门已经关上,二十多名身穿红黑二色短打的精壮汉子手持刀剑围着被渔网罩住的马车车厢指手画脚,小声议论。另有四人正在往车厢壁上锤钉粗长的铁条子,加固厢壁,发出咚咚的声响。三层加固,果然想得周密,一旦受困,只怕再好的武功也难以脱困。这设计之人好不阴狠毒辣,剑戟森森,为诱骗他二人入彀,当真煞费苦心,打虎牢龙,步步深入,若非有人提醒,说不定此时二人已经受骗中计,被困笼中!
仓路郎见天色已暗,向赤菲媛使个眼色,两人便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那群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车厢上,并没有人注意到身后多出两人来。一个五十多岁身穿灰袍的方脸老者不时发出指令,似乎是他们的头。他的身边有一个四十多岁身穿青袍的尖脸汉子常常随声附和。只听方脸老者得意地笑道:“我神教战无不胜万寿无疆的大教主十方玄帝果然高明,一出手略施小计,便轻易擒获了元通教、婵教两大教主。这帮跳梁小丑居然要想和我们玄精教斗,我们玄精教就是天,人与天斗,斗得过吗?哈哈哈!”
周围十几个人一起跟着发笑。有几人附和道:“和我们玄精教斗,就是与天斗!”
“鸡蛋碰石头!”
尖脸汉子问道:“候元使者,听说他们集结了二十万兵马要攻我们昊山总坛,我们山上只有两万弟子,能守得住吗?”
方脸老者道:“梁新执事,开什么玩笑,我们昊山总坛也是别人能攻的?我神教战无不胜万寿无疆的大教主十方玄帝法力无边,撒豆成兵,早已在运筹帷幄,二十万大军算什么!就是来个百万大军,照样叫它有来无回!”
仓路郎和赤菲媛听得暗暗心惊,原来一切都是玄精老怪的阴谋,而且他早已获悉四大部族举兵二十万要进攻昊山总坛的消息,已经有了准备!
这时,钉铁条的人已经将四面都钉好,仓路郎忍不住插了一嘴道:“顶上还没钉呢!” 方脸老者立刻斥道:“对对对,你个死棒槌,还有顶上呢!”
被叫作棒槌的人摊摊手道:“顶上堆着三张渔网,钉不了啊。”
仓路郎又道:“中间钉不了,边上可以钉啊。”
候元使者道:“就是就是,快钉快钉,越牢固越好,要让他们跑出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棒槌说了声:“遵命!”跳上车厢顶“咚咚”敲了起来。
梁新执事不无担忧道:“我总觉得有些奇怪,这两个活人被关在里面,为啥一点动静也没有啊?两大高手就任由我们这般摆布?不会早逃脱了吧?”
车夫应道:“不可能的!在大樟树底下渔网落下前我还和他们说过话的。怎么可能逃脱!”
另有几人也附和道:“是啊,我们一直看着的,没见有人出来过。”
候元道:“依我看,他们就是故作镇静,让我们以为他们早已逃脱,好诱我等开门察看,给他们提供可乘之机。”
几个人齐声附和道:“对对,肯定是这么回事!”
梁新又问道:“我们怎么处理他们?”
候元道:“先饿他个三五天,等他们拿不动剑了,再发往昊山总坛,交给我神教战无不胜万寿无疆的大教主十方玄帝处置。这回我们是大功一件啊!一定可获重赏。”
仓路郎“扑哧”笑了一声,道:“万一里面的人真的走脱了,十方玄帝会怎么样?”
候元道:“这……这怎么可能……”
他忽然转过脸来看着仓路郎,惊呼道:“你们……你们俩是谁?”
玄精教弟子但凡提到玄精老怪必称我神教战无不胜万寿无疆的大教主十方玄帝,刚才仓路郎说了声“十方玄帝”,便露出马脚来。
仓路郎微微一笑道:“我们嘛……我们就是里面的人啊!”他话一出口已伸手制住了候元的肩胛,顺手点了他身上几大要穴,使他动弹不得。候元大惊,但已晚了一步,要穴受制动弹不得,只脸上露出瞠目结舌的表情。
梁新大呼道:“弟兄们,快上,抓住他们!”说着,拔剑向仓路郎猛刺过来。
二十多人得令,纷纷挥舞手中兵刃冲向二人。仓路郎不想与他们缠斗,取出光剑,只一挥,梁新手中剑立刻断成两截,再一挥,他惨叫一声飞跌出去。仓路郎更不停歇,光剑连发,瞬间刺倒了六七个攻上来的汉子。
赤菲媛也早已拔剑在手,剑气腾腾,一出手便撂倒了三五个汉子。其余的人见二人如此神勇不敢再上前,一步一步往后退却。
仓路郎喝道:“不想死的,放下武器!”
十几个汉子面面相觑,有几个忽然高喊一声,挥剑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紧接着,其余的人也跟着效仿,自刎倒地。
二十多名精壮汉子转眼间全部倒地毙命,仓路郎直瞧得心里发寒。这玄精教当真邪门!他忽然想到了候元,急忙转身抢到他身边,但已经迟了一步。他脸上露出怪异的神色,慢慢倒了下去,似是服下了什么毒药。仓路郎探了一下他的鼻息,早已气绝身亡,忍不住狠狠跺了一下脚,猛叹一口气。“邪门!真是邪门!”
赤菲媛道:“这些人个个杀人不眨眼,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不用替他们惋惜!”
仓路郎道:“我只可惜没留下一个活口!我们进庄内搜一下,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个活人!”
两人进入屋内四下里查看,居然一个人也没见着。赤菲媛推开一扇门,往里面探了一下头,立刻退了出来,带上了门。
仓路郎见了,问道:“你看见什么了?”赤菲媛直摇头不说话。仓路郎推开门一看,顿时头皮发炸,后背直冒冷汗。里面是一屋子的死人,男女老少足有二十多个,显然是这个庄子的主人,被这帮玄精教的弟子所杀!
仓路郎铁青着脸退出了房间,本来他心里还有些同情自尽的玄精教弟子,现在他真想对他们千刀万剐!
赤菲媛道:“天气炎热,不如放把火烧了吧。”
仓路郎点点头,连话都不想说。庄园的马厩里正好有两匹好马,赤菲媛牵了马出来,将屋里点着火,两人迅速骑马返回凤来客栈。
赤菲媛对仓路郎道:“照那候元所说,玄精老怪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联军进攻计划,要以两万人马对阵二十万大军,他凭什么?”
仓路郎忧心忡忡道:“情况不妙。玄精老怪一定从异元山庄获得了支持,如果他们使用沃力的先进武器,甚至机甲斗士,联军必败!你不知道那些武器有多恐怖啊!”
赤菲媛着急道:“那怎么办?联军今日已经进军泰昊。”
仓路郎沉吟道:“打是一定要打的,这是剿灭玄精教最佳的时机。联军进至昊山还需十余日时间,我现在只担心他们会派机甲斗士偷袭联军,给联军造成重大伤亡,动摇军心。澜沧将军他们并不知道玄精教拥有如此强大的武器,即便知道了也是防不胜防,无可抵挡。”
赤菲媛道:“要是能联系上提醒我们的那人就好了。他才是真心想帮我们的人。”
仓路郎道;“是的。但是时间紧迫,能不能联系上他只能看运气了。这样,我们马上去澜沧将军大营,先与她合计一下再行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