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准备丢硬币决定下一站去哪里的时候,接到了麦甜的电话。
我和麦甜有个共性,我们俩都特别不喜欢打电话。
我不喜欢打电话是有原因的,大概是曾经打够了,我高中时代长期跟朵朵煲电话粥,疯狂到了把生活费都当话费打进去的程度,也有过在公用电话亭高唱五首情歌的记录。跟朵朵分开以后,我对电话手机之类的东西就有阴影了,如非必要的话,我可以一年都不打一次电话。
麦甜不喜欢电话的原因我不清楚,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对电话的厌恶程度比我更甚。反过来说,如果她打电话了,那说明出事儿了。
“小牛牛,你是不是说过要还甜姨一个人情?”
麦甜开场白蕴含的信息量太大了,但凡她对我使用“小牛牛”这种让人掉一地鸡皮疙瘩的称呼的时候,绝对没有好事情。而当她对我自称“甜姨”的时候,那就更没好事了,偏偏她还是长辈,我不能拒绝她。
说起我跟小甜甜的关系,这有点复杂。准确地说,她是我小舅妈的小表妹,年纪只比我大三岁。我第一次见到她,是我小舅结婚的时候,来了很多小舅妈那边的亲戚,其中一个就是麦甜。
那时候我还在上小学,而麦甜已经上了初中,那时候她在我眼中特别成熟,我在她眼里特别幼稚,我们根本尿不到一块儿去。
想想也是,在那个时期,一个苦练庐山升龙霸的男孩儿,怎么能跟一个已经偷偷看言情的女孩儿有交集?
我们下一次见面,转眼就是五年。
那是我小舅三十岁生日,那时候我刚刚学会了感慨人生,曾经在我记忆里全村最港式的青年,终于还是变成了一个渐渐老去的大叔。那一年我十四,麦甜十七,身为小镇一中欧阳克的我备受怀春少女瞩目,我和她再次相遇,很自然的就有了许多话题。
后来我们保持了联系,在互联网兴起之前,我们还曾当过笔友互相写信。
有些时候,麦甜在我眼里是一个导师,她对女人她对感情都有着非常独到的见解。而有些时候,麦甜在我眼里就是一个长辈,她特别照顾我,即便在游戏里也是这样,连我那只拉克西里都是她帮我蹲到的。
我受了她太多照顾,也到了还她人情的时候了。
我说:“是,我说过。”
她说:“好,那你帮我一个忙。”
我问:“什么忙?”
麦甜:“最近出了点意外,我得出去躲一段时间,我手底下那八个小姐,就交给你了。”
我为她捏了一把汗,她们这一行风险太大,首先要防御外部的进攻,比如扫黄打非。除此之外还得防御内部的灾难,曾经麦甜手底下有个小妹被一个场子里的大哥忽悠着藏了毒,数量还不少,把麦甜吓得半死,那事经过了一波三折才揭过去。
定了定神,我问她:“出了啥意外?”
麦甜:“你别问了。”
我说:“你这不是开国际玩笑吗,我又没干过你们那一行。”
麦甜:“一句话,你就说你去不去,别的我会教你。”
我说:“不去。”
“……”麦甜沉默一下,声音骤然提高了几个分贝:“你别这么直接好吗?”
我说:“你不是让我一句话吗,难道这还不够痛快?”
麦甜:“我没闲工夫跟你耍贫嘴,要不是我有个好姐妹还蹲在号子里,甜姨也不会叫你。你听着,别人我信不过,这事我想来想去,你去最合适。”
我迷茫了:“我哪一点合适了?”
麦甜:“你以前不是说要采访几个小姐,了解她们的心路旅程吗?现在机会来了,你都不用采访了,只要你接过我的班,该知道的你都会知道,不该知道的你也会知道。”
我说:“采访和干这一行,那是两码事吧?”
麦甜:“小没良心的,你刚还说要还我人情,你就这么还的?”
我说:“问题你们那一行我一窍不通啊,我不是怕给你弄砸了吗?”
麦甜:“以你的智商,我随便教两句你就会了。”
我说:“我啥时候有智商了?以前你怎么没这样夸过我?”
麦甜:“别废话,就两个月,最迟两个月我就回来了。”
我有点担心:“你就不能说说这两个月你要去哪?”
麦甜:“我不想说,你也别问,你就干好我交给你的差事就行。对了,我也不亏待你,这两个月不管赚多赚少,钱都归你,我一分不要。”
我立刻露出了我丑恶的嘴脸:“你早这么说不就行了吗?好吧,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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