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月的身孕,还没有显怀,白莲下了马车的时候,顾衍并没有看出来。
顾衍走过去,将手伸了过去,白莲把自己的手放在顾衍的手中,顾衍握住后,看着她说道:
“我们成功了。”
白莲带着笑意,仰头看着他。
是啊,成功了,胜利了!
以后再也没有战乱,再也没有分离了。
两个心意相通的人,不用说任何言语,彼此也都明白对方心中的想法。
白莲换成了马车,顾衍也在上面,六乘的马车是天子的座驾,白莲此时跟顾衍坐在里面,有的不是那种至高无上的荣誉感,而是一种安宁。
天子的座驾她不是第一次乘坐,当初父皇出行都会带着她,只是此时却与那时不同。
这时是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而是不是以前的那种对命运无可奈何的感觉。
顾衍一直都握着她的手,白莲顺势靠在了他的怀里,长长的舒了口气。
马车直接驶入了皇城,顾衍住在中和殿,后宫中还有许多前朝的宫妃未安置,顾衍避嫌,从未进过后宫。
如今白莲来了,照例应该住进甘露殿。那是历代皇后所居住的地方。
只是顾衍此时未登基,而且,白莲对甘露殿有着十分矛盾的情绪,便没有去,顾衍让她随着自己住在中和殿。
往日顾衍在太和殿处理政务,中和殿距离太和殿不远,来往也方便。
虽说天下已经承认了顾衍为天子,但是该有的仪式也是少不了的。
登基仪式定在腊月初十,当天也会举行封后大典,顾衍的女人也只有一个,谁是皇后是显而易见的。
严家赵家之后,白家又成为了炙手可热的外戚。
只是白家的所有人,先一步的被白晋约束了言行,纵观严家赵家,有哪一个落得好了?
崔家也曾做过外戚,只是崔家是世家大族,对子弟约束积极严格,就是崔氏皇后不在了,崔家也全身而退了。
接白莲入宫后,顾衍只是稍作停留,便被政务缠身了。
白莲对宫中的一切比顾衍熟悉,毕竟是孕妇,一路行来,身体也有不适的时候,她召来太医,听着太医说无碍,心中才放下心来。
给白莲诊脉的是原来给她配制药丸调理身体的张太医,他知道白莲身体的状况,他曾与顾衍说过,如今白莲有孕,想必顾衍也是知道的,便没有再多话,只是开了一些需要进补的食材,叮嘱了一些注意的事项。
一路疲乏,白莲早早的就休息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到肌肤上有些发烫,被一阵摩挲之后,胸前的丰盈被握住。
握住丰盈的那双大手似乎感觉到与印象里的不大一样,双手揉了揉,然后又捏了捏,惹得白莲轻吟一声便睁开了眼。
只见身上的那人此时撩开了她的衣服,盯着那对比以往大了一圈的丰盈,似乎在思考,难道他的丫头现在开始长身体了?
白莲看着他的模样,不由得笑出声来。
白莲拉过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此时平身躺着,便可以清楚的看到小腹处微微隆起,不似往日平坦紧致的时候。
顾衍更是能清楚的感觉到那里的不同。
他睁大眼睛,呼吸都停止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突然,小腹下面突地跳动了一下,惊得顾衍急急的收回手,满眼的惊讶,看向了白莲。
白莲看着顾衍的样子,只觉得心酸。
顾衍将近三十了,这还是他第一个孩子,他这样的反应,让白莲心中说不出的心疼。
四个月的胎儿已经有了胎动,这一路沉寂,这时,在他父亲的手覆上来的时候,他却动了。
白莲抓住顾衍的手,再次放到自己的小腹上,柔声的说道:“我们的孩子,在向他的爹爹请安。”
顾衍心中的不安得到了证实,此时他脸上没有喜悦,没有惊喜,有的只是沉重。
白莲看着他的脸色一点点的沉下来,心中的不安也升了起来。
顾衍想到了那夜里,白莲缠着他不让他出去,那时他有些失去理智,事后还想,说不定也会像之前几次那般,不会出什么事情。
没想到却是那一次,将这样的危险留在了她的身体内。
顾衍转过了身,坐在床榻的边缘,不由得揉了揉额角。
他有些不知所措。
在手覆上她的小腹时,来自生命的那种跳动,让他惊讶,让他从心底的喜悦。
那是他的孩子,他跟最爱的女人共同孕育的孩子。
可是喜悦过后呢?
将要面对的是这个最爱的女人独自承受危险。
张太医的话言犹在耳,就算有孕,到了生产时也是极其艰难的。
白莲将衣襟合拢上,坐起身来,顾衍的反应出乎她的预料,开始的不安,到现在已经想明白,他这样的反应是为了自己担心。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不想要自己的孩子。
他能在这样的惊喜面前如此愁眉不展,那是在为自己担心。
在他心中,自己是大于一切的。
想到这些,白莲哪里还有不安。
她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将脸贴到了他的背上,柔声细语说道:“白天的时候张太医来过,他说这两年我的身体调理的很好,以后养好了,不会有危险的。”
张太医的原话并不是这样,只是说胎儿不宜过大,连着白莲的饮食都必须严格的控制起来,直到生产。
白莲的话并没有让顾衍轻松多少,他转过身,将白莲搂到了怀里,很想教训她一顿,可是看着她睁着眼睛,讨好着他的样子,又觉得心疼。
她也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就算直到也要冒险给他生孩子,自己拿什么去怪她?
顾衍搂着她,心中不是不后怕。
她有孕,若是那次被抓,就算白莲能保全性命,孩子也一定没有了。
那样的打击,对白莲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顾衍想起来,背后都惊出一层冷汗。
他长长的舒了口气说道:“钱家的这个恩情,我记着!”
白莲想到钱绮罗那时候主动配合宋戟将追兵引走,心中感激,点了点头说道:“嗯,若不是钱家表妹,后果真的不敢想。”
如今有了孩子,顾衍之前起的心思早已经熄灭了下去。
睡下后,也是呈一种拥护的姿态抱着她,他的手覆在白莲的小腹上,感受着那里的不同。
白莲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这种珍惜呵护的感觉,无论将来面对什么样的困难都值了。
顾衍的心情是喜悦和忐忑,这样矛盾的心情让他难以入睡。
闭上眼仿佛看到梦中曾经见到的那个孩子,跟白莲有着一样的眼睛,湿漉漉的眼珠盯着自己。
可是下一刻便会出现白莲下身全部是血的躺在自己的怀里。
这样的一幕,总会让他惊醒。
身边的人睡不安稳,白莲也察觉到了。
她本是极困的,感受到顾衍的失眠时,她转过身,与他面对面的躺着,枕着他的胳膊,有些睡眼惺忪的看着他,手覆上他的侧脸问道:“有什么心事吗?”
“没什么,快睡吧。”顾衍说着。
顾衍的手始终都轻抚着她的小腹,白莲明白了他的不安,
“不要担心了,大夫总喜欢将一点事情说的十分严重。我现在能吃能睡,哪里有不好的征兆?你就把心安稳的放在肚子里好了!”
看到顾衍的脸色还是跟刚才一般,白莲捧着他的脸,娇俏的说道:“以后我们还要生很多很多孩儿,如果你个个都这般,我可吃不消。”
顾衍叹了一口气,把她的头搂到了怀里,说着:“真拿你没办法。”
夫妻两个睡不着,就说了半宿的话。
关于前朝遗留的宫眷的安置,还是白莲决定的。
王子公主各自有各自的府邸,就是周皇室不在了,他们该有的尊荣和体面也不会少,至于后妃和曾经受宠过的宫女,有她们专门的去处。
女人的悲哀就在于此。
若是她们依靠的男人还在,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自然是少不了的。若是那个男人没了,便是随波逐流的命运。
历朝历代,这些女人若不是随着殉葬,便是要送往皇家的寺庙中。还有一个好一点的结局,便是被新皇接手,当然了,那定是有手段和姿色的。
只是白莲是不允许这一情况发生的,任凭她们再有手段和姿色,也都被她扼杀在萌芽状态。
当然了,白莲也相信身边的这个男人。
之后几日,就按照白莲所说的安置后宫的宫眷。
白莲养胎中,这些事顾衍自然不会让她亲力亲为,前殿的大总管李全是顾衍当初扶植起来的,后来周弘仁重用他心腹之人,李全退位让贤,恰巧避过了吕良当政的时候,毫发无伤的避过了那场祸乱。
如果顾衍入宫,重新任命于他,他自然尽心尽力,忠心不二。
后宫中原本受宠的女子,一听闻要去佛寺,至此后青灯古佛长伴一生,便都哀嚎了起来。
有些仗着姿色请求见顾衍的,则是被李全提前一步送走了。
笑话,有未来的皇后娘娘镇着,这不是找死嘛!
宫中的宫眷不过几日就整顿好了,一些大龄的宫女,也趁机放出了宫中,刚经过战乱,宫中一切从简,不管是衣食用度还是宫婢人数,都少了许多。
忙完这些,就是登基和封后大典了。
这期间,卫氏和白老夫人进宫几次,知道白莲有孕,白老夫人将身边最得力的嬷嬷都给白莲留下了,势必保证她这胎的安稳。
往日里卫氏曾与白莲提过通房的事情,那时候顾衍还只是个王爷,如今登基在即,将来他就是天子了。
还从未见史上有哪个天子是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的,别的不说,开枝散叶是少不了的,皇家讲究多子多孙,这样看起来才兴旺。
那时候白莲不放在心上,卫氏看他们小两口蜜里调油,也没有多说。
如今,不仅卫氏,就是白老夫人也开口了。
“以往祖母从未提过这些,但是现在跟以前不同了。以前他只是王爷,就算这辈子只有一个王妃也无人说什么。但是,如今他将是帝王了,纵然是你们情坚意笃,他没有旁的心思,但也会有许多无可奈何之事。他年纪不小了,除了你腹中的孩子,膝下没有一儿半女,这是现成的借口,朝臣们不用多说,只提出这条,要他广开枝叶,以稳朝纲,他拿什么去反对?”白老夫人字字珠玑,都是肺腑之言,只盼着白莲能听进去一二。
“再说了,男人看待此事,远没有女人敏感,朝中的势力要平衡,要牵制,最有效的方法便是从各个势力中选适龄的女子入宫,这样一举数得的方法,对于男人来说并无任何的压力。囡囡,这些你应该最清楚。”
白老夫人说着,看着白莲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沉重,心中不忍,拉过她的手,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孩子,祖母知道你的难处,明白你的心情。只是这些事情,如今你来做,选谁进宫,给谁名分,主动权在你手中。将来由着朝臣提出来,便是在天下世家中甄选,来人是敌非友,到时候,你就被动了。”
“如今你有孕在身,身子不便,正好以此为借口选一些信得过的女子进来,既得了名声,又堵了朝臣之口,囡囡,这才是明智之举。”
卫氏和白老夫人都在苦口婆心的说着,白莲从开始这个话题就一直一言不发。
其实,她早就应该想到将要面对的这些难题。
只是,她从未正视过。
不对,应该说她一直在逃避着。
此时被赤裸裸的揭开,她的那些隐忧也回来了。
祖母说得对,这不是自己想不想,亦或是顾衍想不想就可以解决的。
他们会以天下人为借口,皇室的人丁兴旺为借口,在他们决定要站到天下人面前时,便要承担这相应的压力。
白莲突然理解了当年的卫氏。
她也是用心跟爹爹过日子,只是爹爹一次次的纳妾,让她失望乃至绝望。
如果不爱,如果不用心,反倒轻松了。
可是,偏偏在经过那样亲密的缠|绵,身与身的契合,心与心的贴近,再让她大度的去接受另外的女子进入两人之间,这样的大度,无疑是最大的折磨。
小剧场:
陆晔:老顾要纳妃?好想唱歌。
咸蛋:什么歌?
陆晔:《在希望的田野上》
顾衍:你不会有机会唱的!
杨青:你是风儿,我是沙,快点随我,去天涯~~~
顾衍:一边玩蛋去!
白莲:我也想唱歌!
咸蛋:是《容易受伤的女人》吗?
白莲:是“割鸡割鸡割鸡割鸡割鸡割鸡......”
顾衍:......
ps:二合一大章。
什么事情都是相对的,选择至高无上的权利,便有这权利带来的压力。这样的事情,女人无论去做什么都不对,全看男人如何应对,所以,下面就看老顾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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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