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京中,明里还是一片歌舞升平,暗里依旧风云涌动。
宗室亲贵中,往年奢华高调的,此时都熄了声。看着所有人都忙碌着走亲访友,白莲在提防着。
怕着事情有变,怕陆晔还有后手。
从那日在马车中的交谈之后,白莲就再也没有见过陆晔,也没有听到他的任何消息。
就是后来宗室中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也没见他有什么举动。
这不符合陆晔的作风!
若不是他真的决定放过周弘文了,便是他还有后手等着。直等到上元节前夕,也没听说陆晔有什么异动。
白莲有时候想,或许是他真的放下了。
今年上元节,皇后下令在宫中举办花灯会,三品以上命妇可带家眷参加。
然而,这些并不罕见,罕见的是,严皇后特意提了监察司白铭文,说他为官清廉,在昭仁帝面前给白铭文的夫人卫氏请封了六品安人的封号,并点名到了上元节那天让她进宫赴宴。
白家众人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则是十分的惊喜,而白莲听到这一消息后,惊出了一身的汗。
旁人不知道,白莲是知道的,宫里的那个周德音是如何的恨自己母女,皇后又突然有这样的举动,不难想象是不是那个周德音搞的鬼。
白莲如何能安心卫氏前去!
可是皇命难为,皇后的命令也是皇命。若是平时,白莲可以托郑王妃看顾着点。但如今郑王妃自顾不暇,又怎能看顾卫氏。
就在上元节前一晚,白莲才决定陪着卫氏一起进宫。
再没有人比自己更熟悉宫中的规矩。只有自己跟着,白莲才能安心。
到了正日子的时候,白莲一早就梳妆完毕,随后便去了卫氏的玉笙院。
看她按品妆扮好后,白莲心中叹了口气,让香菱又服侍卫氏重新洗了脸。
卫氏先不明白,看了白莲的打扮才明白过来。
若说她有十分的容貌。此刻她的打扮便遮去了她五分。衣服的颜色搭配的看着有些俗气。妆容看着木讷呆滞。看着虽说是美人,却少了点灵气和韵味。
卫氏这样才明白过来,随后也不由得想。自己三十多岁的人了,全然没有白莲考虑的周全。
再上妆重来后,卫氏就不如方才那般耀眼了。
白莲站在卫氏身后,看着铜镜中的母女。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
没有足够的权势,美丽会成为一把刀。
看李氏就知道了。若是李氏普通一些,陆家也不会遭受那样的祸患。
归根结底,是李氏不懂得保护自己,而陆家没能力护住她。
进宫的路上。白莲的心中是忐忑的,既有对卫氏的担心,更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触。
照着她的安排。她再回到这皇城的时候,便是郑王登位的时候。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而身边跟着的卫氏,完全不知前路的艰险。白莲在袖底握紧了双手,那个冒充者,为了不再惹严皇后伤心,她安分守己倒也罢了。若是想凭着自己原来的身份和权势来伤害身边的亲人,定然不会饶她。
马车到了宣德门的时候就不能再往前走了,进了宣德门男女就分开进宫。
宣德门有皇后提前备着的座撵,一些年事高的,品阶高的,这一路走过去可有些吃不消。
白莲抬头看了前面的严老夫人,还有几个白莲眼熟的品阶高的老夫人,白莲紧跟着卫氏,挨着几个三品淑人。
在进宣德门的时候,白莲看到了陆晔,刚好陆晔的目光投了过来。
目光相交的那一瞬,只见陆晔皱起了眉头,隔着不算近的距离都能看出他眼中的疑惑。
白莲知道他疑惑什么,像这样的场合,没有三品的诰命之身,是没办法参加的。
白莲随后便收回了目光,中规中矩的跟在卫氏身后。陆晔看着白莲随着卫氏往前行去后,便收回了目光。喊来身边的随行,低头耳语了一番,便打发他离开了。
花灯在是在清宁殿设的宴,宫中的花灯比民间的要精致出多少倍来。远远地就看到整个殿宇灯火通明。
进了清宁殿后,便听到有内侍通传,皇后到了。
众人纷纷站好,迎接着皇后的凤驾。白莲拉着卫氏站在了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在众人都在齐声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白莲微微抬起头,看着被众人簇拥着,走在最前方的那个女人。
端庄大气,从容不迫,雍容华贵。
白莲一直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像母后这般,可以诠释皇后这一角色。
看到此时的她,白莲便想到了前世她在禁军面前,将自己护在身下,以及后来她死去的样子。
泪意瞬间便盈满了眼眶!
她心狠手辣,后宫中在她手中丢到性命的女子不计其数。她自小教导自己,对敌人的心慈,便是自掘坟墓。
白莲一直记得她的话,可是当自己看到李氏被残害的样子时,她是真的怕了!
怕了自己母后的心狠手辣,她待自己至亲,却有一颗对外极狠的心。
白莲能恨吗?
那是对自己千娇百宠的母后,任何人都能恨她,自己要怎么恨?
白莲忙低垂下头,与地面平行,泪珠立刻便直直的滴到了地面上,这样才不至于将妆弄花。
严皇后落座后,就叫了平身,赐了座。
卫氏排在最后,也落了座,白莲站在她身后,微微低着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也不去观察周围的人。
她在想着,等会那个周德音会出什么为难人的事情,这么多的命妇在,为了她的贤名,她一定不会明着来。
如果是暗地里搞什么小动作,只要自己跟卫氏不出清宁殿,等着席宴散了,安安稳稳回家,便万事大吉了。
为了怕上净室,白莲一早便叮嘱了卫氏,来之前少饮水。有多少事端都是在净室发生的,白莲要避免一切会发生危险的事情。
白莲还在想着,便听到严皇后的声音传来:
“哪位是监察司白副使的夫人?”
白莲听到严皇后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席宴才刚开始,母后要做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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