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边郊区发生激烈枪战,一众武装毒贩除了两名头目,其余均被就地狙杀,向来低调神秘的谨太子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只留下洪杰面对一众媒体和地方官员,“详细”介绍本次突击行动的细节和成果。
洪谨私人府邸,二楼卧室。
自回来后就一直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的姚宫月,阖眸假寐,脑中思绪万千。
不对劲,一切都不对劲。
洪谨,吴猛,洪杰……她所见到的每一个人,经历的每一件事,都已经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所谓“有钱人”的范畴。
如果洪谨仅仅是一个高官家的公子哥儿,那吴猛作为缅甸同盟军副司令,怎么会有求于他?还跟他关系那么好?
洪谨他贩卖军火,拿枪杀人,却无人敢管,他说他父亲的官比吴猛还大,那得是有多大?
之前一直迷迷糊糊,一心只想着逃走,根本没在意过这些细节,可是这次被人绑架,她不得不去想这些事。
那些人一看就是亡命徒,她身在异国他乡,怎么可能得罪这些人?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冲着洪谨才绑架的自己。
有一就有二,洪谨如果真的身居高位,那么他的敌人明里暗里,就不可能只有这一伙儿,今天算她运气好,下次呢?下下次呢?总有被人得手的时候。
突的,理清头绪的少女猛的睁开眼,樱唇微张,心脏砰砰直跳,明眸瞬间漫上清泪,细白双手绞着真丝被边,微微颤抖。
有钱人家都是龙潭虎穴,自己没钱没势没脑子,再这么下去,非得把小命搭进去不可。
大娇和小娇身体都不太好,家里为了她,连房子都卖了,如果自己死在外面,想都不用想,她们俩将来的老年生活无依无靠,得有多凄惨。
一想到妈妈和小姨,白发苍苍,衣着褴褛,在寒风中无处立身,任人欺辱,她连呼吸都带着钝痛。长长的指甲钳进肉里,渗出斑斑血迹。
吱吖~
门被人从外面小心推开,洪谨拿着一杯牛奶走了进来。
见她嘴唇泛白,浑身颤抖,脸上泪水断了线似的往下砸,俊眉浓浓皱起,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放下杯子,坐到床边。
“松开!”他大手将她死死拽着被子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见她手心渗出血迹,墨眸更加阴沉,打开床头柜,拿出医药包,小心翼翼给她处理伤口。
“生气了?”伤口处理完后,心虚的男人才缓缓开口。
他早就料到了她醒来会闹,毕竟以她胆小怕死的心性,遇到绑架这种事,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原因,她的火都只会冲自己发。
“我要回家!”她懒得再同他周旋,干脆开门见山。
“好,结完婚我们就回!”洪谨长长叹了口气,伸手去拭她脸颊泪水。
“我不要嫁给你!”她泛白的嘴唇一字一句,坚定决绝。
“你只能嫁给我,宝贝儿!”男人毫不在意她的抗拒,修长手指将她耳鬓碎发拨到耳后,大拇指轻轻摩挲她细白面庞,黑色瞳孔倒映出少女倔强破碎泪眼。
“不!”姚宫月呼吸有点急促,下唇微微颤抖,“我不爱你!不可能嫁给你!”
她很少有这么坚定决绝的时候,更没有这么赤裸裸表达自己不爱他这件事的时候。
尽管心知肚明,尽管做足了准备,但这句话一入耳,洪谨依旧觉得像是一把刀,插进了心口,翻搅捣弄,血肉模糊。
周遭短暂的沉默…
“但你也不爱别人,不是么?”男人嘴角微抿,带着凌冽淡漠的腔调,俯身,巨大阴影将她笼罩其中,双手握着她垂在两侧的小手,撑臂靠近,将她禁锢在方寸之间
“姚宫月,你不会轻易爱上一个人,这一点,我心知肚明,但如果你这辈子会爱上一个男人,那么这个人,只能是我洪谨!”他的目光灼灼,近在咫尺,薄唇一张一合,嗓音低沉带着淡淡愠怒,
“你爱我最好,不爱我,乖乖待着过日子也行,我不会奢求其他,但只有一点,不能动离开的心思,这是我的底线!”
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抬起她精巧下巴,慢慢靠近,不容拒绝,她避无可避,正对他狼眸,“爱不爱的,你只能是我的!”
他呼吸渐渐沉重,姚宫月能感受到他胸腔澎湃汹涌的情绪,但他克制的很好,连捏着她下巴的手指,都是不紧不松的力道。
“宝贝儿,别学欧阳甄,太拧的女人,不可爱,嗯?”他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薄唇几乎已经贴上了她的唇瓣,嗓音尤带几分凛冽,却又不得不放低姿态去哄,
“我保证,今天的事不会发生第二次,没人能伤害你,宝宝,乖乖待着,想想喜欢什么风格的婚礼,好不好?我让拉姑约设计师过来,你亲自挑?”
姚宫月美眸沉沉静静望着他,他的瞳孔中,倒映出自己的脸,清凌凌的,有点泛白,心底油然而生,泛起一股悲凉。
“为什么?洪谨?我想不通,为什么一定是我?你的条件,找什么女人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她抓着手边床单,粉色绣花拧成深深的褶皱。
“为什么不能是你?男人爱女人,要什么为什么?”洪谨眼角带了一抹笑,却不是因为欢喜,甚至带着深深的枯槁,拇指刮了刮她掉落的泪,
“我爱你,就像你从来不曾爱过我一样,一样的不择手段,一样的,视死如归!”
“不一样,洪谨,不一样!”悲伤少女濡湿眼眸盯着他,绝望摇头,“你有的选,我没的选,我的背上,背着妈妈和小姨的将来,我的人生,经不起一点点变故,你懂不懂啊?你别这么残忍,放我回去吧!”
她抓着男人壮硕手臂,苦苦哀求,“我们不合适的,真的不合适,强求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你无所谓,你输的起,我不行的,我真的不行的!”
洪谨没有动,任由她拽着自己,俊脸黑沉如永夜,下颌线紧紧崩着,虽说面上一片冷静,但微微震颤的瞳孔和死死黏在她身上稠密的眼神,让这份冷静不攻自破,
“宝贝儿,从你招惹我的那一刻开始,从我愿意被你招惹的那一刻开始,你就逃无可逃,明白吗?或许,你从没真正了解过,我是什么样的男人,但是很遗憾,你没有退路了,我也没有!”
放你回去?
让你嫁给别的男人,跟别的男人过日子,给别的男人生孩子?
月宝,你真的是一点都不了解我。
姚宫月看着眼前男人,他依旧俊朗,矜贵,却又带着几分她以前从没察觉的偏执,病态。
她的手指屈了屈,下意识舔舔嘴唇,莫名心悸。
“来,喝点牛奶!”洪谨叹了口气,将人捞起来抱进怀里,她小小一只,缩在他怀里,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包裹起来。
温凉杯沿碰上嘴唇,她避无可避,张嘴,喝了一口后,伸手接过杯子,“我自己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