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悍以为她真的想要教自己,竖着耳朵认真听,没想到她张口来了句,“你送我回家不就好了?这世上还有人能比我妈妈照顾我照顾的更好吗?对吧?”
不对,当然不对。
自己怎么可能放她回去?
男人嗓音暗哑,带着淡淡的霸道,“不行!你哪儿都不能去!”
姚宫月耳朵里“嗡”的一声,连呼吸都重了几分,小手死死拽着床单,吞了吞口水,强装镇定,“你看,你看,死是个犟!你先听我说完嘛!”
她调整了一下表情,眼睛余光悄悄观察对面男人表情,苦口婆心,
“我们华国有句老话,橘子生在南方,才是橘子,生在北方,就成了倭瓜,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知道我的胃怎么坏的吗?就是因为洪杰那个狗东西,折磨我,不放我回去,给我吃不适合我的东西,我水土不服,才生的病!”
姚宫月满口胡诌,毫无心理负担,“所以,诺悍,你可不能学他,强迫女孩子是不对的,是坏人,你是见义勇为的英雄,不能当坏人,对吧?”
她明眸期待看向对面男人,心如擂鼓。
周遭空气慢慢粘稠,男人深邃俊脸漫上淡淡阴沉,抿了抿唇,“你感觉好点了吗?没事了的话,我们就回家!”
不搭话茬?
姚宫月拧了拧眉,怒火压都压不住,“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
“听见了你倒是吱个声啊?”
“嗯!”
“嗯是什么意思?”
“吱声了!”
姚宫月,“……”
她被这个男人气的脑子里一团浆糊,捞起身侧枕头,朝着男人砸了过去,“你是个木头吗?”
诺悍冷着脸,大手接住枕头,扔到一边,“能捞起枕头,看来是没事了,回家!”说完,也不管她什么反应,直接掀开被子,将人打横抱起,径直往外走。
“诺悍,你发什么神经?放我下来,谁允许你抱我的?”气急少女双拳胡乱往男人身上砸,但是对于过分强悍的男人来说,毫无感觉,依旧绷着脸往外走,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你撞我车上讹我的时候,也没经过我的允许,你偷了我心的时候,也没经过我的允许,所以,你允不允许,对我来说,不重要!”
她从来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歪理,什么叫自己偷了他的心?哪里找个地方说理去?
“呜呜呜……你欺人太甚……”跟不讲理的人,永远讲不通道理,她算是真真切切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为今之计,只有以毒攻毒,比他更不讲理。
姚宫月闭着眼睛干嚎,恨不得整个医院的人都能听见这边的动静,最好有人能报警。
“你可以试试!”男人边走边说,嘴边带着几分玩味的笑,“这里是仰光,就算警察来了,你不会说缅语,我们猜一猜,他们会听谁的?”
“诺悍,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别太猖狂!”少女贝齿咬着下唇,泪水断了线似的往下流。
“既然你不愿意教我怎么照顾你,哄你高兴,那你就哭吧,眼睛哭坏了,我也养的起,大不了去哪儿都带着你!”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丫头软硬不吃,把自己当成傻子忽悠,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按自己的方式来,左右不可能放她回去。
……
金边,总理府邸顶层,四周被焊上铁网的卧室。
窗边,碎发遮眉,浑身血迹斑斑的男人,坐在地上,周围凌乱丢着烟头,药水,绷带扔的满地都是。
大公子疯了,没人敢靠近,不论医生还是佣人,在大公子差点掐死卫兵,持枪逃走后,整个府邸,没有一个人敢进这间卧室。
洪谨单手耷拉在膝盖上,双眸充血,面无表情,将另一只手指伸进身上刚刚愈合的伤口,转动,任由热血沿着手臂,滴答落在地上,慢慢越积越多……
他在赌,赌祖父和父亲会心软,赌他们舍不得多年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就这么死掉。
已经一个星期了,这是他能斡旋的最长时限,再不去找月宝,她真的会生气,真的会跟着别的男人走,不要他了,毕竟那个小东西向来没什么良心。
不可以,月宝,你敢背叛我,那谁都别活了……
手底下的力道越来越大,血流的越来越多,他知道,这间卧室某个角落的监控,一定将现在的画面传到了祖父和父亲的手机显示屏上。
洪帕和洪桑能怎么也不会想到,早就过了犯浑年纪的长子嫡孙,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拿着枪,带着特种小队去缅甸截人,要不是手底下的人怕出大事,偷偷汇报,恐怕这会,J国和缅甸发生军事摩擦的新闻已经满世界飞了。
本想先将人控制在机场,没想到,胆大包天的逆子居然敢对前去劝阻的警卫队动手,洪桑能动了雷霆之怒,这样冲动,大胆,不计后果的继承人,是家族的灾难,看来,以前自己对这个逆子,终究是太过纵容。
让人下了他的枪,十几名警卫队尖兵展开车轮战,打死了不用他们偿命,洪谨被打的满身是伤拖回了总理府邸,关了起来。
谁知反骨逆冲天灵盖的儿子浑劲上来,拒绝医生治疗,佣人近身,每天将伤口故意绷开,拿命对抗。
他从来都是个混不吝,外表看起来有多矜贵温雅,骨子里就有多偏执浑戾,只是多年来,他的优秀,沉稳,游刃有余,慢慢让所有人都淡忘了,谨公子混世魔王的本性,只有洪帕和洪桑能知道,这个长子,生在云端,常年累月浸润权利金钱,早已是透心透骨的凉薄淡漠,对世间一切欲望,打心眼里不屑一顾。
他不在乎,所以,胆大包天,这本不是件坏事,洪家子孙,只有身上有狼性,才能驾驭这权力之巅的冰冷,可是如今,他有了执念,且是对一个女人。
他们这样的人,一旦有了执念,有了想要的东西,就是有了软肋,人人都能一眼看见的软肋,人人都能拿着枪逼你妥协的软肋。
所以,他们必须要狠心,重新将逆子架上磨刀石。
洪谨心里也清楚,月宝突然被劫打破了他所有的运筹帷幄,将他的所有布局和目的赤裸裸暴露在家族面前。
重塑,还是弃用,他们在赌,他,也在赌。
谁心狠,谁就能赢,赢一次,就次次赢,谁也不肯妥协。
鲜血一滴一滴,顺着手臂,慢慢汇成细细的一条线,沿着墙根往外流,鲜艳的红色,即使隔着屏幕,依然如同硫酸,灼着坐在书房两代狼王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