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什么时候出发?”吴猛没做他想,一口答应下来。
“半小时后,周谦的人过来,我们就走。”洪谨脸上没什么表情,说话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淡到让人判断不出他的情绪,可是,好兄弟从小一起混到大,吴猛知道,他这是心魔蚀智的表现。
洪谨这个人,一般人看不到他心里去,他笑,不一定是开心,他怒,也不一定是真的生气,他最真实的情绪,其实是这种淡淡的,没有情绪的时候。
就像他杀人,即使杀红了眼,也是这副淡淡的表情,安静坐着抽根烟来压制心里的邪火。
吴猛抬手,拍了拍他肩膀,“你说的对,她那么聪明,一定会没事的。”
洪谨眼眸深冷,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玫瑰花小皮筋,暗哑的嗓子透着浓浓自责,“不,不是,她胆子小,又娇气,落到坏人手里,一定吓坏了,她没什么自保能力的,阿猛……”
萧条的冬日凉亭中,寒风瑟瑟,男人几乎将手中打火机捏碎,“阿猛,安排好你老婆,告诉妈妈和小姨,我们去找人,这几天不回来,让她们安心待着。”
他说完,抬腿朝着别墅后面停机坪走,“快点,我等你。”
裤兜中电话在此时响起,按下接听键,那边是黑龙的声音,
“大公子!”
“说!”
“诺悍今天去红灯区弄了个女人回来!”
疾步向前的男人脚步突然顿住,心跳的飞快,握着手机的骨节阵阵泛白,“谁?”
“他派了重兵把守,谁都不让靠近,只知道是之前一直跟着他的那个叫琳达的妓女的朋友。”
“琳达?查到她的信息了吗?”
“她是华国人,被人骗到泰国卖到了红灯区当妓女,如果说特别的话,她做过变性。”
洪谨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细细咀嚼黑龙话中信息,黑眸微微漫出波澜,“她本名是不是叫尤莉莉?”
“应该是!我听诺悍叫过她莉莉小姐。”
洪谨浑身掀起浓浓杀意,声音中铺陈着渗人寒气,钢牙紧咬,薄唇如刀,“诺悍带去的人是小夫人,黑龙,给老子把人看好了,老子来之前,谁敢动她一根手指头,就给老子剁了。”
“是!大公子!”
“想办法给小夫人传个信儿,告诉她别怕,最迟明天,我来接她回家!”
挂了电话,洪谨仰面看着苍白天际,闭眼,深深呼出两口浊气,月宝,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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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姚宫月洗完澡出来,门口放着她惯用的护肤品,连干发帽,内衣,睡衣和拖鞋,都是按照她的喜好买的。
尤莉莉是她的好友,以前两人买东西都是买一样的,自然知道她喜欢什么风格。
换上睡衣,出门没看见尤莉莉,只有诺悍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支枪,来回在擦,打发时间。
见她出来,将枪别到后腰,喉结动了动,抬腿走到她面前,看着她发肿的半边脸,想要抬手去摸。
姚宫月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男人的手僵在半空。
“饿了吧,去吃饭?或者,我让人把饭端上来?”
“莉莉呢?我能不能跟她一起吃?”她润眸带着点小心,轻声问道。
“她要上班,去会所了,说明天早上再来看你!”
“怎么样才能救莉莉?她不该在那种地方待着。”
“不知道,应该花钱就可以。”诺悍掏出手机,边操作边说,“你想我救她吗?”
想,当然想,那可是她的好闺蜜。
男人看着她纠结表情,薄唇勾了勾,“也不是不行,只要老婆大人发话,我就听。”
“你别这样,我不是你老婆。”姚宫月真的快哭了,这个男人一根筋,软硬不吃,她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不要求你现在答应,但你迟早是我老婆。”
他将手机装进裤兜,迈腿坐到落地窗前餐桌边,献宝似的,“月亮,过来看看,我做的果盘,喜欢吗?”
姚宫月一脸心事,挪着步子过去,看了看切的整齐漂亮的果盘,挤出一个笑,“挺好的!”
“来,尝尝。”诺悍用水果叉叉起一块橙子,递给她。
姚宫月看了他一眼,不好拒绝,拿起来放到嘴里,“挺好吃的。”
佣人此时推着餐车进来,诺悍起身,“月亮,我请了这边最有名的华国厨师做的,你尝尝看。”
男人亲自端着菜,一旁的女佣拿起一盘茴香小油条,递到她面前,“小姐,这个茴香小油条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尝尝?”
垂眸坐着的姑娘一开始没在意,可是听到茴香小油条,心里咯噔一下。
她以前同洪谨闹脾气,什么都不肯吃,就要吃妈妈做的茴香小油条,洪谨被她磨的没办法,找人从京市空运了半成品过来,亲自做给她吃,她才消气。
这种东西是家常小零食,一般的厨子不会上,难道?
少女剪水秋眸猛地颤动,抬眼看着一脸意味深长的佣人,吞了吞口水,“诺悍,我想吃冰激凌。”
正在布菜的男人闻言,俊眉不动声色拧了拧,“你胃不好,不能吃凉的。”
“我不要,我想吃嘛,就一小口,好不好?”她期待看着男人,带着淡淡的撒娇。
诺悍喉头滚了滚,“我让人去买。”
“你亲自去给我买嘛,我想吃草莓口味的。”她的声音太过甜腻,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沉溺其中。
“好!”诺悍本不想答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字跟不受控制似的,自己从嗓子里蹦了出来。“那你先吃,我去买!”
男人离开后,姚宫月脸上笑意瞬间消失,清凌凌的眸子看着佣人,“谁让你来的?”
“小夫人,大公子说,让您别怕,最迟明天,他亲自来接您回家!”
“洪,洪谨知道我在这儿?”
一句话没说完,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已经强迫自己不去想他,明明应该忘了他,可是这个时候,她孤身一人,无依无靠,突然听见他说,会来接她回家,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她别过脸去,看着窗外,擦了把眼泪,神色怔然。
他不是应该恨死我了才对吗?他不是应该静静等着看自己离开他过的有多惨吗?或者,他不是应该消失,从此不再管她的任何事么?
为什么他要来?
可是,心是骗不了人的,听见洪谨说会来接她的那一瞬间,姚宫月感觉空荡荡的一颗心,突然有了着落,踏踏实实放进了肚子里,之前持续侵蚀着她的那种无助,惧怕,也在那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突然,什么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