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狗牵着两匹马,回到位于南城区的客栈,在掌柜目光躲闪之中,讨回了十两黄金。
喜滋滋揣在怀里,把马安顿好,回房把黄金放入剑匣。
这种白捡便宜的事情,可难遇的很,李大狗还是很开心的。
至于那群江湖人的事情,好奇归好奇,他可不想掺和,那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明显是个高人,说是先天高手,他都不会怀疑。
自己小胳膊小腿的,能讨回一匹黑马,已经很不容易了,还是考虑明天进山打怪的事情吧。
打山贼多好,能除恶徒还能得经验。
打贼首吃力,打小喽啰自己可是拿手的很哩。
李大狗重新包好剑匣,把门窗打开透透气。
突然城外,再次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只是这次离得远些,没有那种闷雷击地的声响。
李大狗凝神细听,粗略计算了一下,居然不下五十骑。
心中不免好奇,翻出窗户,几步越上客栈最高处,望向城外方向。
只是客栈虽然靠近城墙,终究矮了不少,视线被其遮挡,无法看到外面的情况。
李大狗顺着马蹄声音,逐渐看向南方。
突然脚下一用力,整个人如飞鹰一般,急速蹿上半空六七丈高。
目光所及处,看到一群身着黑衣的武林人士,一人三骑策马绕城往南而去。
或许是对方马多,或许是天色太晚,这群人居然没有进城休息。
南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以至于这些武林人士,如此急躁?
李大狗身子缓缓坠落,视线中的人影,也再次被城墙遮挡。
在即将落在屋顶的瞬间,他左脚往前一踏,人如燕子抄水,斜斜掠向下方一棵小树,临近之时,右脚踩在枝干微微用力,身形一个转折,似燕子归巢般,从窗口跃入房间。
李大狗伸出脑袋,从窗口往外面看了两眼,也不管有没有人看见,松开撑杆,关上窗户。
回头才发现门还没关,看了一眼桌上剑匣依旧安好,才松了一口气。
李大狗决定,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不管是武林人士的纠纷,还是六扇门可能存在的追捕,都尽量离他们远一点。
李大狗关好房门,坐在床榻之上,一夜打坐不提。
且说南边一百八十里的麻叶城,八月二十四晚,注定是个多事之夜。
夜深人静亥时过半,位于麻叶县西南位置的乐居客栈,猛然传来砰砰砰的敲门之声。
惊醒一众客人,慌得伙计连忙起床,就连刘掌柜也被吵醒。
靠近大门的伙计,一边寻找油灯,一边喊道:“来了,来了,客官切莫敲门,吵醒了客人。”
只是来人哪里肯听,敲得越发响了。
好不容易点着油灯的伙计,出了房间抽出庭院门栓,左边大门顿时被人一脚踹开。
要不是他抽门栓之时,正好站在右边,这一下肯定让他受伤不轻。
一个没了半边袖子,浑身是血的男子闯了进来,外面还有一辆盖着帷幕的双马大车。
男子铜锣般的嗓音,喊道:“腾出两套上房,大爷要住。”
客栈上房总共才三套,现在只有一套空缺,退到一边的伙计,只好委婉道:“客官,上房只有一套,要不给你开一间乙字房,宽敞整洁,价格上给你打个八折。”
八折优惠是他紧急之时,所能给的最大权限。
“废什么话,老子像是缺钱的人吗?房间不够,就让别人滚。”汉子大怒 ,像是受到了侮辱。
唰的一声,两锭银子丢在伙计脚下,深深陷入地面。
伙计看得咂舌,脚下地面每日里人来人往,早已被踩踏得如夯土一般结实,这人砸下两锭银子,居然整个陷入地面,这份手劲当真不小。
伙计哪敢得罪他,赶紧解释道:“客官误会……”
“让我来吧。”
伙计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是刘掌柜来了。
掌柜接过油灯,吩咐伙计道:“你去楼上叫醒中间那位客人,就说房费免了,我们再赔二两银子,请他屈就一下乙字号房。”
伙计连忙答应,走之前还把庭院门槛移开,这才跑去上房叫醒客人。
汉子闻言,脸色稍缓,回身牵着马车,在掌柜指引下,再次进入庭院。
客人们早被剧烈的敲门声,和铜锣般的桑音吵醒,上房二号的客人也是个好相与的,听了伙计说的条件,立马答应下来。
带着一个仆人,在伙计的指引下,转移到了乙字房。
又重新更换被褥用具,伙计这才回到庭院。
“你去烧一些热水,一会送到客人房间。”掌柜打发伙计之后,带着汉子查看了两套上房。
汉子满意点头,回到马车旁道:“四郎,可以下车休息了。”
“嗯…”
里面传来一个不情不愿的声音。
随后出来一个腰间插着一支碧玉短萧,年龄十二三岁的清秀小厮。
下车之后,拉开帷幕,立在车辕之上。
一个二十来岁的锦衣公子,微微弯腰,走出车厢,在小厮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上楼去了。
期间谁也不看,一副眼高于顶,神态倨傲的模样。
刘掌柜见此模样,套近乎的话,也说不出口,只好掌着油灯指引对方入住。
伙计一个人在厨房烧水,心中不免暗骂几句,“大晚上的还有人入住,那汉子一身是血,只怕不是良人,老子可得小心点。”
锅中热水烧至烫手,伙计拿条干净毛巾提着热水,恭恭敬敬送到汉子房门。
还没开口,里面已经说道:“把水放在门外,你可以滚了。”
伙计口中答应,心中却是恼怒不已,要不是怕对方听见,他都想吐两口口水进去。
下楼之后,刘掌柜已经不见身影。
庭院中只有两匹高头大马,和安静停在那里的双轮马车。
伙计抬头望向夜空,又看了一眼庭院门口,叹了一口气。
此时已经深夜,拉车的两匹大马,不能牵去马棚,那里骡马混杂,夜晚容易受惊只能暂时栓在庭院柱子上面。
做完这些事情,已经过了两刻钟的时间,伙计朱权这才回到宿舍房间。
宿舍靠近庭院大门,本就是为了方便他们做事,只是里面住着的,却不止他一人。还有另外一个叫方贵的伙计,和厨房杂役小六儿。
此时都裹着薄被,睁着双眼看向他。
朱权冷着脸,不理会两人疑惑的目光,关上门闷头就睡。
然而没过半个时辰,庭院大门再次被人敲响。
朱权一骨碌翻身而起,点着油灯喊道:“来了来了,这就开门。”
这次来人倒是听劝,朱权说完之后,就不再敲门。
他再次拉开门栓,打开两扇大门,往外一瞧,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外面站了十来个腰挂刀剑的江湖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身姿挺拔,眼神锐利。
其中一个壮汉足有八尺多高,肩抗两个大铁锤,如门神一般威风凛凛。
这群人跨入庭院,四下打量一番,目光多在旁边马车上停留一瞬。
一个二十来岁,身材高挑,黑衣紧身的女子,走上前来,对伙计道:“包下你们店里所有上房,一切损失由我们赔付。”
朱权好半天回过神来,为难道:“客官,小店上房已经客满,其余…其余房间只怕也有些不足,您看……”
女子冷眼扫向他的身后,却是刘掌柜没能睡着,已经赶了过来。
见到这些江湖人士,一个个携带武器,也是吓了一跳,内心已有拒意,赔笑道:“诸位侠士,非是小店推却,实在已经客满,城里还有几家客栈,要不…哎呀……”
女子左手一抛,一个黄灿灿的东西丢了过去,刘掌柜口里的话,瞬间憋了回去。
两手乱抓,慌忙接住,定眼一瞧,是一锭五两重的黄金。
刘掌柜狠狠捏紧手中黄金,想到方才那个铜锣一般嗓门,满身是血的汉子,胆气顿时落了下去,这黄金虽好,却烫手的很,那能轻易收下。
“诸位大侠,做生意讲究个先来后到,何况……”刘掌柜指了指马车,降低声音道:“这位客人,小店也招惹不起啊。”
“所以我们你就招惹得起?”女子闻言大怒,抬起头看向二楼方向。
刘掌柜吓了一跳,江湖人火气都这么爆的吗?“没有…没有…,实在是……”
“对方是什么人?”一个中年男子出言问道。
刘掌柜迟疑道:“这个…小的也不清楚,不过看起来倒像和各位一样,都是江湖中人。”
此言一出,几人皆是面面相觑,“莫非那人目的和我们一样?怎的来的这么快?”
中年男子低声问道:“对方几人?作何打扮?”
刘掌柜见他们凝重模样,赶紧补充道:“一共三人,一位年轻的锦衣公子,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小厮,最后一个驾车的汉子像是练家子。”
一群人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敢情是虚惊一场。”
中年汉子一挥衣袖,声音不免高亢几分,“既然对方是练家子,想必听过河西铁掌杨左的名号,不如你去和他说一声,就说杨左承他人情,请他让出房间,一应损失,加倍赔偿。”
刘掌柜闻言大喜,他也知道江湖人的脾气,向来最好面子。
有些威名不小的人,通常一句话,就能让人恭敬有加,礼遇三分。
现在只需如实转达,楼上的客人让与不让,就是他们双方自己的事情了,完全不会让刘掌柜为难。
当下满口答应,就要转身上楼,
楼上中间的房门,却已先一步打开。
那个汉子走了出来,往下瞧了一眼,赶紧向旁边房间走去。
轻轻叩门,有些惶恐道:“四郎快快起来,我们又得换地方了。”
里面的年轻公子顿时暴怒,再也维持不住,之前的高冷模样。
“这他娘的怎么回事?尤二,你个混蛋,说不出个理由,大爷让你去前线敢死营待两个月。”
尤二也不生气,现在只想早点离开这里,“四郎,敢死营的事,以后再说吧,今夜这里有点不寻常,我们还是小心点儿。”
年轻公子打开门往下一看,赶紧缩回头来,目光闪烁道:“这么多江湖人?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