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虽然都是用剑,出手风格却大相径庭,王哲出手狠辣变化多端,身法闪动进退间,让人防不胜防。
赵隽出剑势大力沉,脚步踩踏间稳扎稳打,长空剑法使出,以不变应万变,总能在恰当好处的时机,击破王哲攻势。
两人交手解决四十招,竟然没有一招防守,皆是以攻对攻,打得旗鼓相当。
击剑之时铮铮作响,实在精彩绝伦,难怪李大狗看得入迷,不自觉脚步移动。
突然间王哲剑法一改之前刁钻灵活,借着两剑相击之力掠向左一旁,猛然一个突击,趋近赵隽身前,手中长剑又快又狠,刺向赵隽左腋。
正是要欺他四尺长剑不利回转,用赵隽擅长的方式,回击对方。
赵隽嘴角泛起冷笑,竟然和之前的王闵一样,纵身一跃,一个翻转躲开对方致命一击,长剑倒转由上而下,准确点在王哲剑脊之上。
王哲之剑被他一压,往下凹陷,下意识缩手回抽,却在即将脱离之时,被赵隽剑尖压入地面。
以他的能力,抽剑而出自然做得到,只是两人较量,对方以近乎王闵相同的方式回敬自己,却让王哲输得分外丢脸。
说到底还是心急败事,在对方未能落入下风的时候,用敌人最擅长的方式,攻击对方,焉能不败。
赵隽一收长剑,反手插入立在地上的剑鞘,衣袖卷起,转身回到之前位置。
留下王哲一个人在场内,站也不是,留也不是。
直到赵隽长剑入鞘,李大狗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已经往旁边走出去了四五步,赶紧再次回到高个子身后。
对方似有察觉,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蒙着脸孔,眼里闪过不屑之意。
李大狗呵呵一笑,微微抱拳,却换来对方一个冷眼。
他有些尴尬得放下双手,遗憾王哲、赵隽两人交手四十多招,居然没能窥得长空剑法全貌,着实有些遗憾。
不过想起自己不满八百的经验,那份遗憾之心又淡去几分。
这时,晏安身边走出一位脸有皱纹的中年人,李大狗识得对方,在上邽县的时候,两人还说过几句话。
心中暗暗庆幸,“好在自己蒙上了脸孔,要不然对方多半会认出了自己。”
却见这人出来之后,对王哲抱拳笑道:“七绝剑果然名不虚传,以褚某看来王哲小友的武功,并不比王闵小友的差,待会不若一起过去看看盒子里都有些什么,赵小友以为如何?”
褚先生名声不小,一手裂阙开碑掌,驰名江湖,这话说的谁也不得罪,赵隽得胜之余,自然需要给他面子,遂点头同意。
王哲这才收剑走回王闵身旁。
褚先生和气一笑,颇有长者之风,道:“我也知晓机缘难舍,据我所知诸位江湖同道来这麻叶城,大多都是因为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件。所谓空穴来风其必有因,褚某也不诓骗各位,信里言及的某件事情确实存在。只是……”
他话风一转,接着道:“”各位同道也都看到了,三天以来,这不大的麻叶县,已经死伤不下百位武林人士,就连无辜百姓,也被牵连不少。各位年纪轻轻,大好年华,何必来蹚这浑水?须知那送信之人未必安什么好心。”
他一片好心,说得言辞恳切,却过于委婉,这些江湖散人又怎会买账。
里面有人故意改变自己嗓音,笑道:“别人不安好心,你就能安好心?十二年前的厮杀,死在你手中的无辜之人还少吗?”
又有人道:“说到年轻,你身后的晏安岂非更是年轻。就连其余几个世家子不也才二十来岁。”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出生来到这世上,我就没打算活着回去。”这人说话诙谐,声音忽高忽低,惹得众人哄笑不已。
让李大狗都差点以为,是其他穿越者整活来了。
褚先生非但不生气,居然跟着哈哈笑了两声,然后轻咳一声,道:“非是褚某取笑各位,实在是此地凶险,只说昨日一场厮杀,死去的后天巅峰高手,就不下十二三位,还请各位掂量一下自己实力,切莫有那侥幸之心。”
说完,一挥大袖,露出两双手掌,正色道:“闲话我也不多说,若是谁人觉得自己手上功夫,比那风云剑秋仇更好,大可出来指教老夫两招。”
他本就身材高大,此时脸色一肃,不复之前仁慈长者的风范,一股高深莫测的气势扑面而来。
或是因他之前好说话,立马就有几人跳出来,准备好好指教一下褚先生。
结果被他一人一掌全给打飞了,没个三五日时间,休想下床活动。
顿时吓住了不少蠢蠢欲动,不自量力的毛头小子。
李大狗看得清楚,褚先生掌法固然了得,出手也是干净利索,却很有分寸,只把几人打伤,绝不伤及根本,修养个十天半月就能生龙活虎。
大抵是要让这些人知道自己的斤两,和争夺令牌的主力有多大差距,希望能够吓住这些脑袋发昏的年轻人,让他们知难而退。
就算武功未能突破先天,也让李大狗肃然起敬,着实是个宅心仁厚的武林前辈。
见一时没人上前,褚先生再次恢复气定神闲的好先生模样,抱拳道:“多谢诸位武林同道赏脸指教,褚某出手有些重了,还请各位见谅,若是没人想再指教老夫几招,这便散了去吧,游历江湖也好,回家也罢,最好是立刻出城。”
围观之人表情各不相同,心有戚戚者有之,不屑者更多。
褚先生暗暗摇头,放下双手就要回去。
突然左前方屋顶窜出一个黑衣年轻男子,喊道:“就由我来领教你的掌法。”
话音落下,人已来到眼前,黑衣劲装,面容冷酷,手持一柄狭刀,颇有高手风范。
李大狗觉得这家伙适合做一个杀手,刚刚藏身在屋顶,自己居然没有发觉。
褚先生呵呵一笑,道:“久闻纪少侠燎原刀法刚猛霸道,褚某能有幸领教几招,也是荣幸得很。”
脚下踏出一步,斜斜伸出右掌,肃然道:“请赐教。”
纪傥手中垂下的狭刀缓缓上扬,算是回应,猛然间黑影闪动,刀光乍起,伴随一抹隐晦红光闪过,直直斩向褚先生。
褚先生一双大手挥出,劲风凝练如潮,纪傥狭刀尚未近身,那一抹不甚明亮的红光随之熄灭。
纪傥刀势再变,唰唰唰,时隐时现的红光,犹如小儿涂鸦天马行空,时断时续。
每一次变招,都是果决又干脆,一击不中转瞬即逝。
一手刀法虽不及王哲刁钻狠辣,却更快,更急。
只是在褚先生一手密不透风的裂阙开碑掌下,丝毫没能讨得便宜。
纪傥狭刀猛然一变,迎着褚先生如潮水般的掌风,劈下一刀。
刀光如匹练之下,斩向褚先生面门。
下一个瞬间,掌风与刀光骤然消失,只见褚先生一双肉掌,牢牢夹着纪傥泛红的狭刀。
后者愕然呆立。
李大狗好似听到有任务提示的声音,正要打开瞧瞧,
却见褚先生双掌一松,微微施礼笑道:“纪少侠好身手,却是老夫输了,一会盒子打开,还需纪少侠提点参谋。”
一边说话,右手捋过胡须,在末尾处一发力,切下半寸有些灰白的胡须。
原来是他双手灌注内力,夹着纪傥狭刀的同时,颔下胡须却没能保护好,被纪傥刀风带起的热量,烤得曲卷。
“不敢,纪某输得心服口服。”纪傥收回狭刀的同时,难得回礼,或是他不惯于说客套话,不免有些生硬。
李大狗看得分明,纪傥那一刀固然锋锐十足,也被褚先生一下拿捏住了。
若是生死相搏,褚先生松开手掌的同时,一掌挥出,纪傥不死也要重伤。
这让李大狗不禁对褚先生表现出来的长者之风,大生好感,伸手摸了摸面罩之下有些刺手的稀疏胡子。
十八九岁的年纪,还没刮过胡子,生硬又青涩。
李大狗放下手,心下佩服褚先生的同时,暗暗记下,这种仁慈的长者之风,多半会犯轻敌的毛病,自己以后可不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