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两道快速闪动的身影，从屋顶飞过。
经过一个路口之时，李大狗跳下房顶，拔出从王哲尸体旁边捡来的长剑，在左侧四五丈外一个点着灯笼的房门边上，刻下一个字母。
秋仇停下看了一眼，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在做记号，作什么用？”
今夜一路走来，这样的举动李大狗已经做过好几次，只是每次刻下的记号有些差别，偶尔也会相同。
“几个指引方向的符号，一会可能用的上。”李大狗望了西南方向一眼，也不知道这时候的路不平，是否已经走出那座大宅。
最后一次见面之时，两人约定最早十一点半出发，如有意外，看具体情况。
秋仇想起在虎跃山时，李大狗说过的话，跳下屋顶问道:“你要等的人在那座宅子里？”
“嗯。”
李大狗收好长剑，对它的品质颇为满意，若是横刀就更好了。
几次兵器折断的经历，一再打脸他说过“只要武功足够强，枯枝败叶都是武器”的话。
“需要我去把他接过来吗？”
此前送朱权过去之时，秋仇在外面望风，并没有见过路不平本人，所以他一直很好奇，对方会是什么人。
“暂时不用，敌人太强，我们无法顾及他的安危。”李大狗摇了摇头，前方里许火光纷乱，多半是在交战。
两人从几条小巷绕至西南方向，很快就在杂乱的火光之下，看到了交战众人，只是这次的场面可比之前还要乱。
一块平地最中央的三尺空中，悬浮着那团瑰丽红艳的光团，下方五六具尸体，横七竖八枕籍在一起。
想必白玉仙令就在尸体下方。
光团周围有六条身影忽忽闪闪，自然就是武功最高的几人。
沈天波、赵士贤、王闵，和一个武功高强的中年汉子，一起围攻陆川与褚雄。
李大狗好奇之下一个侦查过去，发现竟然是一个叫卢程的人，也不知道被沈天波用什么条件拉拢过来的。
双方显然都打出了真火，人人带伤，个个流血，身法闪动，纵横跳跃之间，不断有倒霉的江湖人士被卷入其中，无论遭遇六人中的任何一个，稍有疏忽便是有死无生。
王闵和赵士贤也不知道是心有忌惮，还是故意为之，转战腾挪的范围极大，出招之时，殃及不少武林人士。
就连腹部带有剑伤的陆川，也做不到手下留情，大无畏掌下，不时就倒霉的江湖散人，被他一掌毙命。
每每几人所过之处，就是一地尸体看得秋仇和李大狗暗暗咋舌。
几人之外是七八十个武林人士，聚在平地四周杀得火热，平地北面是一座屋顶坍塌的宗祠。
也不知是哪家哪姓的后辈子弟，可能德行有亏，烧香不勤，亦或祭祀不敬，导致他们家的宗祠遭了大祸。
大木搭建没了瓦片的的屋檐之下，被两人守护在一个墙角的晏安，也已拔出长剑，加入战斗，既有赵、沈、王家之人围攻晏家之人，也有江湖散人围攻他们三家。
甚至三家势力之间，待着机会也会抽冷子偷袭对方。
李大狗还在里面发现了受伤的赵隽和沈胥。
前所未有的糟糕场面，除了有限的一两人还能值得信任，身边的其他的人都可以随意砍杀，每个人都相当于是在独自战斗。
地上的尸体，不下四五十具。
显然一夜厮杀下来，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已经杀疯了心，杀红了眼。
此情此景之下，李大狗和秋仇更是不敢卷入其中，虽然两人在虎王寨时，面对的敌人数量比这里的人还要多。
可那时候真正需要面对的敌人，不过是身边七八个而已，其余山贼基本上处于乱跑乱喊的状态，那有这种混乱场合来得惊人。
是以两人都感到，头皮发紧，呼吸沉重，一再告诫自己，要沉着，要冷静，只是握着剑柄的手，却越发用力了。
突然听到赵世贤一声怒吼，却是长剑划过一人的腰腹之时，剑势受阻，也不知对方衣服里有什么东西，居然一时切之不断。
被陆川看准时机，一掌打在左胸，心肺大脉震动，鲜血狂喷，右手的剑也握之不住。
趁他病要他命，陆川一步踏上，再次一掌击出，打在之前的位置上，把赵士贤的整个左胸直接击穿。
赵士贤一声大叫，长剑插在地上，整个人却摔了出去，很快被旁边的几个江湖人乱刀砍死。
陆川的后背也被王闵一柄铁钩，撕下一条肌肉。
伤势未愈的赵隽心中悲痛，呀呀乱叫奔了过去，把几个江湖人一一刺死，回个头就想不管不顾，冲到战场中央去找陆川拼命。
被他一个长辈强行拉走。
赵士贤的死，使得双方实力再次失衡，沈天波一个不慎，被陆川一掌击在背上。
气的他连连爆呵，一掌挥向左边，正在与卢程战斗不止的褚雄。
嘴上骂着……混账，混账。
就在陆川追及而来 沈天波转身之时，褚雄突然大喊一声。
“给我死……”
猛然转身，舍弃一旁的卢程，一招摧云断岳直直击在沈天波的后心。
猛然朝袭的沈天波，防守陆川的一招当即变得无力招架，大无畏掌长驱直入，结结实实印在他的左胸。
被两位强力高手前后夹击之下，哪怕沈天波是位先天高手，也已无力支撑。
以不甘的眼神，转过头看向褚雄，然后目光变得暗淡。
身受卢程一击的褚雄，一把将他推到，闪身来到陆川身边，咳嗽一声笑道:“陆前辈，我已力竭，接下来就要看你了。”
“褚老弟掌力不凡，先去守护晏小子，接下来且看我的。”陆川爽朗大笑，银须白发抖动间，豪情不减。
转身两掌挥出，杀向惊魂未定的王闵和卢程。
“好。”
褚雄高声应答，紧接着同样的一招摧云断岳再次击出，轰在毫无防备的陆川后心。
然后，几个闪身脱离战场，消失不见。
陆川哇得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却不转身，而是以更快的速度欺近王闵、卢程二人。
一双带血的大手，无视他们的防御，一把抓住两人喉咙，一起发力，捏个粉碎。
两人立时死绝。
陆川转身之时，他的右腋和腹部也被两人兵器刺穿。
一脸血污的他，猛然拔出身上一钩一剑，双手掷出，呲呲两声，长钩刺死沈家一人的同时，一剑钉入沈胥面门。
惨叫声中，陆川一把捞起尸体底下的白玉仙令，一把抓起惊恐失色晏安，跃上宗祠房顶，消失不见。
猝不及防的变故，惊呆了所有人，这连隐在暗处的李大狗和秋仇也是目瞪口呆。
饶是他们知道褚先生必有动作，也想不到他会接连偷袭两位先天高手，更想不到两次偷袭竟然全部成功。
秋仇和李大狗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自赵士贤身死，到陆川带着白玉仙令和晏安离去，不过四五个呼吸时间。
一连串的变故让大家应接不暇的同时，也使得他们清醒过来。
纷纷丢下各自对手。寻着陆川消失的方向追寻而去。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两人长身而起，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尾随而上。
走了百十丈，李大狗突然停下，回望宗祠方向，突然开口道:“我知道了，褚雄与沈天波必然早有勾结。”
“勾结……”秋仇重复最后两个字，接着问道:“既然早有勾结，为什么他要偷袭沈天波。”
“因为要做最后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