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执掀眸睨他一眼,“吃你的饭。”
江斯邈被怼得脸上挤出个无语的表情,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拿着筷子继续用餐,朝沈俏那边看了一眼,后者用小手遮住脸蛋,朝他做了一个胜利的得意鬼脸。
江斯邈:“……”
叶阿姨在一旁听得乐不可支,总觉得这日子又回到了从前那般吵闹又其乐融融的状态,如果江斯邈能搬回来住,自然是再好不过。
吃过饭后,沈俏接了导师的电话,准备回房间把之前剪辑好的视频发给导师,江予执将她叫住,“俏俏。”
沈俏站在台阶上,转过身,江予执走到她身前,台阶下的位置,与她视线平齐,“明天……”
沈俏知道他想说什么,“我记得的,我已经请好假了。”
明天是沈立的忌日,他们要一同去烈士陵园祭拜她的父亲。
…
翌日,从清晨开始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中间停了两小段,不过在沈俏和江予执一同到达烈士陵园后,便有牛毛般的细雨再次下了起来。
江予执撑了一把黑伞,伞面偏向抱着一束白菊的沈俏,和她一同迈上台阶,走到沈立的墓碑前。
祭拜过后,沈俏在沈立墓前同父亲说了很长时间的话,江予执站在一旁给她打着伞,目光始终沉痛地望着墓碑的方向。
站在他们后方的是江予执的副手,亦是京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雄鹰组的组长,周淮安。
沈立是他们共同的师父。
结束后,江予执陪同沈俏离开。
不过刚下过雨的台阶很滑,刚祭拜过父亲的沈俏心中一片怅然,恍惚间她脚下擦着台阶边沿滑了一下,江予执迅速伸出右手揽着她纤细的腰肢捞到怀里。
跟在他们身后的周淮安也跟着捏了把汗,条件反射地上前递了下手臂。
前段时间江予执出警和歹徒搏斗时伤了右边小臂,划开了一道七八厘米的伤口,伤口结痂刚痊愈不久。
沈俏浑身冰冷,只感觉脚下差点摔倒时被抱进了一个暖烘烘的怀抱里。
她抬眸时看到男人线条锋利的下巴,接着是他低眸时望向她的漆黑深邃的眼睛,她抬起小手抓住了他的衣服。
脑海中是父亲过往时哄她开心的场景,她不舍离开,闭上眼睛,将小脑袋抵在江予执的胸膛上靠了靠。
江予执一怔,抿紧薄唇,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安抚了下。
知道她难过,可此时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让她不要这么难过。
下山时,他握住她细软的手腕,牵着她下去。
沈俏被送回了御景台,她是有点想让江予执留下来陪陪她的,但刚看向他时,他解释了一句有事要处理便离开了别墅。
周淮安听到副驾驶车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是再熟悉不过的流程,“去陵园。”
每年沈立忌日,江予执都要在沈立的墓碑前站上大约一天一夜,只是今年和往年不太一样的是,今年的雨下得格外的大,尤其是到了夜间,寒气入体,从每一个毛孔扎进血液里。
周淮安看着江予执笔直如青松的背影和淋得湿透了的衣服,拧紧了眉头。
江予执自成年后一直成熟稳重,除了师父沈立死的那次情绪崩溃过,之后再无其他人其他事能够牵引他的情绪,他的生活里几乎只有工作,活得清醒又无趣。
周淮安觉得他大概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惩罚自己,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聊以抚慰他愧疚痛苦的内心。
可他前几日伤口刚痊愈,现在又这样折腾自己,雨下得实在太大,周淮安有些不忍心。
劝是没用的,周淮安了解他。
想到沈俏,钻了个空隙,他去远一点的僻静之处打了一通电话。
…
沈俏今天心情沉重,晚上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晚上洗了澡早早上床准备睡觉,不过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里又乱又烦躁。
手机关了静音睡着不久,敲门声响起,是叶姨。
她起身去开门,揉了揉眼睛,“叶姨,怎么了?”
叶姨拿着手机,焦急担忧地模样,“俏俏,现在外面下了很大的雨,我听周队长说先生现在在陵园沈先生的墓碑前,他前段时间刚受了伤还没好多久,现在又淋雨,万一人身体出了事可怎么办啊。”
沈俏懵了下,“什么?”
“俏俏,要不你给先生打个电话,让他现在回来?”
“不用了,我去找他。”
沈俏甚至顾不上换衣服,直接穿着身上的藕粉色蝴蝶结睡裙匆匆下了楼,还是叶姨急急忙忙拿着一件米色大衣追上她裹在她身上,才放心让司机把她送了过去。
沈俏撑着伞,步履匆匆的到达沈立墓碑附近。
远远地,她便看到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站在瓢泼大雨里一动不动,那道身影孤寂、落寞,面朝着墓碑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朝他走近。
豆大的雨珠砸在江予执的身上,他脑中无数次的回想起师父牺牲那日的画面,胸腔沉重压抑,心脏已然痛到麻木。
他全身冷冰冰,垂落在身侧的手渐渐紧握成拳。
就在这时,他冰冷的手被一团温热包裹,有一只柔软的手握住了他的,江予执身体僵了下,回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