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悠悠闭上眼睛,想要控制此时快要抑制不住的情绪,可眼泪不住往下掉,大脑也是混乱的。
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酸涩里掺杂着委屈和不甘,像海水涨潮般朝她涌过来,退下去又涨上来,反反复复折磨着她。
既然他就是七年前救她的男人,那他为什么一开始要否认?
既然他又打算告诉她,为什么又要换一个身份来骗她?
她把傅随看作是可以治疗她心理障碍的心药,她期待着早一点见到他,可现在兜兜转转,又告诉她祁薄砚就是傅随。
这件事怪他吗?
怪不了他。
他救过她的命,在她最害怕的时候带来了光,她该感激他。
可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为什么又要在现在这个节点才知道……
她迷茫,无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甚至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发给她的这条信息。
他是不是等了她很久。
他是不是还在等她。
她还要不要去?还有没有必要去?
她捏着手机的手不断在轻颤,打字都很困难。
邵湛见她情绪似乎又变得不稳定起来,他眉头一紧,伸手握住池悠悠的肩膀,沉声提醒,“悠悠,不许哭!不许哭!”
他声音拔高了点,“池悠悠你现在不能哭!深呼吸,跟我一起,深呼吸!”
池悠悠泪眼朦胧的看向邵湛,呼吸有些急促,她想跟着他的呼吸节奏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她做不到。
邵湛紧握着她的肩膀轻轻晃着她,想把陷入无限悲伤情绪的她拽出来。
“不许哭!悠悠,听话,你现在的情绪起伏很伤身体,冷静下来,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有我在,有我在,我会帮你,你不需要一个人承担这些压力,听话,悠悠。”
“深呼吸,深呼吸,跟着我,吸气……深吸气……”
池悠悠看着邵湛着急担忧的眼神,他的声音在耳边忽高忽低,最后变得清晰起来,她听他的话,深深地呼吸一口气。
邵湛松了口气,又提醒她,“呼气……”
如此反复,池悠悠感觉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她反手抓住邵湛的手臂,出声的嗓音还是沙哑的,带着鼻音,“阿湛,你现在送我去个地方……”
外面下着雨,且邵湛能看出她现在状态非常差,面容严肃的回她:“你现在不能离开医院,你要去做什么,告诉我,”
池悠悠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
想起那条信息,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去见他。
她声音里带了点哭腔,“我想去找他,我们约好了见面,他在等我……”
有些话要当面问清楚。
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正是冲动上头的时候,过了这一阵,她只会权衡他们的关系还适不适合再见面,在她心理障碍可能暂时没有办法治愈的情况下。
邵湛也很头疼,“你现在身体虚弱,需要进餐补充体力,调整身体状况,好好休养,我不想再看到你出意外。”
她现在这种状态很可能会晕在路上。
池悠悠摇着头,推了推他的手臂,想要从床上下来。
邵湛摁住她,商量道:“你要见砚哥,我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好不好?我帮你解释,你先吃饭。”
他又补了句:“你现在身体状况很差,若是你再晕倒怎么办?难道我要带着医生跟在你身边,去找他?”
见她没有再固执的要下床,应该是把话听进去了,邵湛想起来刚刚那通电话。
“胸针怎么办,你想好办法了吗?反正照片和视频可以无限备份,她要怎么个销毁法?”
池悠悠静下来,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冷而木。
她闭了闭眼睛,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来不及了,可能没办法拿回来了。”
苏卿婳只给了她一天时间考虑,她现在在医院做不了什么,更何况这个女人本就不简单。
她的胸针在她手里,属于被动,如果答应了,就是要被拿捏的结果。
“为什么?”
“我们都知道照片和视频可以无限备份,她肯定不会相信我会把所有都销毁,所以她绝对不会单单只是要我销毁这么简单,极有可能会提出要我也拍一份我的。”
想到做出这个决定的结果,池悠悠更是难过,可她眼下没有别的办法。
“我现在只能拿那枚胸针,去保祁薄砚的过往不会被曝光。”
不管以后发生任何意外,只要苏卿婳顾忌自己的声誉,那么祁薄砚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就永远是安全的。
那是外婆留给她的遗物,她自然是一万个舍不得。
可是物件永远是物件,比不上活着的人重要。
邵湛抿紧薄唇,没想到她会做这样的决定。
看着她苍白如纸的面色,他有些担心那无形的压力让她的病情进一步加重,拍拍她的脑袋,“你吃饭,别想太多,我出去给砚哥打个电话。”
他要跟敏姨说一声。
池悠悠张了张唇,想到自己现在沙哑的嗓音,点了点头。
邵湛离开病房后,池悠悠吃了几口饭便有些吃不下了,拿出手机来,看到未读消息。
是苏卿婳发来的一个视频。
视频里有她的胸针,旁边还摆放着专门用来剪钢筋的铁剪刀,以及各种可以对胸针造成不可逆伤害的工具。
“两个小时内,若是你不回我消息的话,我就默认你不要了。”
“至于这枚胸针,我会让你看着……它是怎么从一个漂亮的珍藏品,变成一堆垃圾的。”
池悠悠紧捏着手机,知道苏卿婳是故意在刺激她,报复之前她强硬扒她的衣服拍她裸照的事情。
她反复想着邵湛的话,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稳,缓和了好久,冰冷的指尖触上键盘。
那几个字,她打了很久很久:「我不要了」
…
御珑湾。
苏卿婳在看到池悠悠发过来的消息时眉间拢起,对她的回答有些不可置信,她居然就这样不要了?这个东西对她来说不是很重要的吗?!
不要了?
那她想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计划岂不是也跟着泡汤了?
原本想要先把她约出来,再慢慢折磨她,没想到她居然给她回了一句‘不要了’?!
苏卿婳把手中的手机摔在桌上,怒火蹭蹭蹭直冒,脸色极为难看,看到放在一旁的胸针。
不管如何,她一定要在她心上扎几刀。
胸针丢了都能让她这么伤心,那么……碎了呢?
她拿过手机开了录像模式放在支架上,慢条斯理的拿起那枚胸针,放在了剪钢筋的那枚铁剪的刀口里,用力——
就在此时,楼下传来一阵尖叫声:“啊——”
徐恒匆匆进门,脸上额角与唇角有淤青,面色难看的道:“小姐,祁先生带人闯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