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真的好爱你……”
“我爱你……”
她抽噎着,声音哽咽已经有些说不出话,脸颊泛红,还在努力调整气息,想把每一个字都说清楚。
大抵是那一刻担心他以后去了云川,再发生像之前江予执说的那些情况,有些话她可能这辈子再也没办法说出口,所以一遍一遍的从口中倾泻而出。
祁薄砚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他那一刻的心情,或许什么词语都不够精准。
总之因为她简单几句话,他之前做的所有心理建设全部土崩瓦解,消散殆尽了。
他从未想过她会对他说出‘爱’这个字,也许是潜意识里觉得她从未真的‘爱’过他,顶多是喜欢多一点罢了,直到现在听到,他仍旧是迷茫和恍惚的。
爱?
可他望向她泪水朦胧、仿佛对他很是依恋的眼睛,心脏的一处确实有被触动,一下接着一下,清晰而深刻。
他眼眶微红,眉宇压着浅淡的阴色,神情有几分复杂,“爱我……”
男人呼吸里带着点酸涩,渐渐晕染进喉咙,凝着她盛满泪水的眼睛,嗓音缓慢,“爱我为什么又要离开我。”
她扁了扁小嘴,只是望着他掉眼泪,唇瓣蠕动,却许久没再说话。
祁薄砚只觉心里憋闷,浓黑剑眉拧得很紧,覆着层躁戾似的,连同对她也失了耐心。
他伸手扯了下颈间的纽扣,想要松口气却觉得还是闷闷的。
见她还是没开口,他又抬手攥住她的手腕拉下来,凶气有点凶,问她:“说话。”
她像是被他吓到,往后缩着手腕,他其实没怎么用力,于是她直接挣脱,往后缩到角落,盘坐在地上,低垂着脑袋。
就在他以为她可能并没有听明白他说的话时,她瓮声瓮气,很小很小声地道:“生病。”
池悠悠并不是被他吓到,而是被他凶戾的语气弄得有那么几秒回神,脑袋迟缓的思考着他说的话。
对,她好像已经离开他了。
可为什么要离开他。
她躲得远远地,像是在森林中被人丢弃的小可怜,缩到无人的角落,才敢悄悄出声,以为没有人会听到。
她皱着眉头,眼泪还在吧嗒吧嗒地掉,像是在自言自语。
“因为我生病了,很不好的病,我想过好多办法,都没用,可能再也治不好了……”
“其实治不好也没关系,大不了就是一个人过,可能我就是这样的命,一个人过也挺好的。”
“我很不好,自私,脆弱,敏感,不知道怎么爱一个人……爱我的人应该很辛苦……我不好……”
“你应该有一个比我好的女朋友……”
“可是,可是,我又不想那样。”
纪婉如来的那些天,她每天都要经历同样的事情,她有点想走,又觉得其实还挺正常的,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在多想。
各种矛盾的想法产生碰撞,最后那想法就变得有些扭曲。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培养感情吗?那她又是什么,他们感情产生的见证者?
“你们在一起说话,你们说好久好久,你们有好多话题可以聊,我想走又不想走,你都不理我……我又很难过。”
“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喜欢你了……”
她的声音很小,还带着闷闷的鼻音,听起来有些软,可每一个字却极有重量的砸进祁薄砚心里。
像是一枚枚小石子,投入湖中,在他心间形成惊涛骇浪。
祁薄砚捏紧了手指,面色不停变化,拧着眉起身到她身前,摸到她的下巴将她的小脸抬起来,用手指给她擦着脸上的眼泪。
手机不停震动的声音响起,仔细分辨声源,是来自于她上衣身前的兜兜里。
池悠悠慢半拍地低下头,摸了半天把手机拿出来,眼前的重影让她在屏幕上点了好几下。
祁薄砚原本要把她手中的手机抽出来看看,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道身影四处找人,最终出现在走廊尽头,发现了在里面的他们。
严肃是因为池悠悠出来时间太久有些担心,出来找她,没想到会碰上邵湛。
聊了几句之后两个人去洗手间没找到人,打电话也没人接听,才开始着急。
邵湛疾步走近二人。
他蹲下身看到池悠悠满脸的泪,眼睛哭得红彤彤的,一副伤心不已的模样,顿时心头烧起一股火。
她的近况他都清楚,她的心理状况本就不太稳定,施敏特地叮嘱要她情绪保持稳定,担心她情绪这样大起大落次数多了会产生抑郁症。
只要遇上祁薄砚她就会这样。
邵湛一急,又看到祁薄砚在她身边,直接动了手,伸手揪住了祁薄砚胸口的衣服,“你——”
祁薄砚眉头蹙着,低眸扫了一眼,又掀眸看他。
池悠悠被邵湛的动作吓到,伸手去抓他的手臂,“你干嘛……”
邵湛只能先收回手,手忙脚乱的摸了摸她的额头,仔细打量着她,语速极快地问,“有没有感觉不舒服?晕不晕?难受吗?”
池悠悠酒劲儿上来,眩晕感是一阵一阵的,点头,“晕……”
邵湛面色更沉,看向严肃,着急问:“她的药呢?”
祁薄砚薄唇抿紧,在他这四个字问出口的时候转头看向眼睫上还挂着泪的小姑娘,眼神沉郁。
她到底瞒了他多少事——
严肃感觉邵湛应该是误会了,他应该是关心则乱,于是解释道:“大小姐刚才喝了很多酒,可能是因为醉酒才会晕……”
邵湛稍稍冷静下来,又去仔细看了看。
她虽然是哭得很可怜的模样,但是此时的情绪相对来说还算稳定。
不过他语调没好气,“跟我回家。”
邵湛刚伸出手要把她从地上抱起来,动作被一旁的祁薄砚拦住。
“我和她还有事情没有解决。”
邵湛这会儿情绪稳定很多,觉得他们之间隔着太多的恩怨,这是悠悠的选择,而他也有不知情的事情,两人才会发展到如此地步,所以虽然他是诱因,但不能怪他。
“砚哥,她现在喝醉了,我得带她回去。”
祁薄砚抬手示意她的方向,“让她选。”
“行。”
邵湛并没细想,答应得非常干脆。
他是知道她的,之前下定了决心,现在肯定是想划清界限,醉归醉总不至于……
祁薄砚看向她时她眼神有些呆滞,时不时的皱眉,也不知道看着哪儿,于是他捏着她的下颌将她转向他的方向。
“跟我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