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拔了她的舌头，挑了她的手筋脚筋。”楚水淡然的声音响起，仿佛那只不过是吃饭喝水那般简单的事情。
“至于她该怎么死，交给你来处置。”
芊芊对于这种事并无兴趣，水吟沦落至此，活着才是对她最大的折磨。
相信这也是原主希望看到的。
她倒是要感谢楚水，帮助她动了手。
“就这样吧。”
楚水看着她的背影，眸子里讳莫如深。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白家二妹妹，好久不见。”
最里边的铁笼中，一个身着红衣的女人缓缓显出身形。
可以看得出，她吃了不少的苦头，但和墨晟一样，她一身的尊贵之气还完好地保留着。
不愧是曾经贵为皇后的女子。
只是与以往相比，她仿佛更随意放肆了些。
芊芊想了想，才叫出了一个最符合目前身份的称呼：“裴小姐。”
裴芩霜毫不惊讶于她的称谓，墨晟却是怒目而视：“白芊芊，你在说什么！”
芊芊冲着他抱歉一笑：“墨公子，如今我是东唐的公主，按照规矩你应当对我行跪拜礼。想来，墨公子应当是最懂规矩的人了。”
她是在告诉墨晟，如今的天下已经是她白家的天下了。
墨晟怒极，干裂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却也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颓然地后退两步。
如今，事已成定局，败者为寇，他自听之任之。
“不知当初，你冤枉我长姐之时，可有预料到如今这一下场？”
墨晟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一般，蹿跳起来：“我没有冤枉她！那个贱妇，她竟敢背着我……”
“呵。”
这一声轻笑是裴芩霜发出的。
就连她都知道，白涟清是被人冤枉的。她那么爱皇上，又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来？可嘴上说着最爱白涟清的男人却不愿意相信。
是的，不是不相信，是不愿意去信。
最无情是帝王心。
无论表现得多么爱白涟清，那都不过是假象，墨晟的心一直都被他自己藏得好好的呢。
“你笑什么……”
芊芊忽然觉得索然无味，转身准备离开。
“芊芊别走！芊芊，我对你是真心的啊，你快救我出去！只要你帮助我成为皇帝，你就是我的皇后，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芊芊，芊芊……”
隔绝了暗室中的吵闹，芊芊这才吐出一口气来。
她才不是墨染的救赎，墨染的救赎可是在他身后躺着呢。
至于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芊芊没有心情再去过问了，因为她觉得好累。
“把墨晟交给我姐姐处置吧，其余的人，无所谓了。”芊芊对楚水说道。
“你姐姐？”
楚水眨了眨眼，不解的问。
“国师大人就不用装了吧，上一次我进宫时就已经把我姐姐带走了，死的不过是个替身而已。国师大人火眼金睛，又怎么会看不透呢？”
芊芊扯了扯嘴角，眼前却又忽然天旋地转，而后便是一片黑暗。
再醒来时，身边是嘈杂的脚步声，似乎是有人在来回地进进出出。
她睁开眼，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小姐您醒啦！还好我们赶得上吉时，咱们快梳洗打扮吧！”
看着身着喜衣的玥蘅，芊芊的记忆渐渐回笼。
原来今天是她与楚水成亲的日子。
“嗯，好。”
玥蘅扶着她起来洗漱。
坐在梳妆台前，芊芊努力地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楚水带着她去见了那四个人，然后……她就莫名晕了过去。
芊芊总觉得事情似乎发展得越发超出控制了，她昏迷了至少有一天，可醒来后玥蘅却丝毫不关心她的身体，连问都不曾问一句，这正常吗？
然而即便是如此，她却又不能问上一句：玥蘅，你怎么不问问我身体好些了没？
憋屈。
穿上了那日试过的嫁衣，映着满屋的红，更显得她娇艳动人。
看着铜镜中倒影的人影，芊芊想着，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吧。
走完了一天的流程，芊芊只觉自己已经成了行尸走肉。
国师大人与公主的婚礼，这两个身份的组合或许有些怪异，但无一不是尊贵的，自然不能就这么草草了事。
芊芊也远远地看了白铮和白子晓一眼，以及藏在人群中的白涟清。
隔得太远，芊芊也看不清他们面上的表情。
或许是为她高兴的吧。
按了按酸痛的脖子，芊芊从洒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的床上站起身来。
“小姐，您……”
玥蘅想拦住她，可她哪里是芊芊的对手，芊芊反手就批在她的后颈处，玥蘅晕倒在地。
洞房花烛是不会有的，芊芊心里太清楚了，这不过是楚水与她的一场交易而已。
而现在，她似乎也猜破了一些楚水的意图。
满堂的宾客无人敢强留国师大人，楚水满眼的清明，一步一步向着燃着红烛的洞房走去。
越走，他就越觉得步子越轻快。
似乎压在他身上的某种力量正在被削弱。
他的面上露出几分喜色。
抬头望天，月明星稀，新的命运之轮似乎正在启动。
这样的力量，我不想要啊……
看着那光亮微弱，看不太清晰的星河，楚水双眸微微失神。
他活了多久了呢？
记不清了。
早年心底的执着，似乎早就被时光消磨，唯独长伴他的是那无尽的折磨与满身无法愈合的伤痕。
或许是为了可怜他，或许是为了弥补他，世人皆为唾弃的骗子老道，竟然真的炼出了长生不死的丹药。
那是别人以为的毒药，是害死老皇帝的罪魁祸首。
新帝逼着他将那些药吃了个干净。不，没人可以逼他，是他自己，为了……
为了什么呢？
反正是他自己将那些药吃了个干净。
然后就是漫长的痛苦。
他一心向死，可谁知最后他竟是永生。
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躺在乱葬岗中疯狂地大笑。
老皇帝应该也是没有死吧，现在他应该在那豪华的皇陵地宫之中疯狂地闹棺材吧。
楚水回过神来，觉得自己难不成是真的要老了，都开始回忆起往事来了。
只是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被自己遗忘了，时间太久了，他记不起了。
芊芊对着铜镜卸下了满头的发饰，不知道是不是一天太过劳累的问题，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而且越来越困。
的确，已经是深夜了，也该睡觉了。
顾不上自己还饿着的肚子，芊芊决定还是先睡觉。
她站起身走到门边，想把房门插上，就在此时，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