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为了我的这档子事,不知道花了多少银两,如今……又要麻烦姨娘她们。”
“那些事情……怕是姨娘她们也不好说。”
“若可……宫里元春大姐姐怕是事情已然有成了。”
去岁从金陵北上入京城,自己的事情也就是参与今岁的宫中待选了。
一些相关文书,内务府那里都有公告。
若然待选入宫,是妈所期盼的结果,于自己也是一个好结果,于家里也是一个好结果。
六月之时,初选已经过了,大致会留在宫里,皇册也有名了,只待内务府那边没有问题,就可在宫里受教,而后给予分配。
而今!
宝钗欲有所言,却……观母亲神色,闻母亲之言,于心不忍,果然事有不成。
也是自己的命。
孰能奈何?
拉着母亲的手臂,再次一言,为了自己的事情,母亲已经和姨娘说了不少次。
接下来又要去说……多有不妥。
尤其,一些事情需要宫里贵人的审核,若是姨娘她们可以有力,大姐姐也不至于待在宫里为女官那般久了。
还有银子之事。
家里是有银子,可是……为自己之事,上上下下都已经花了好几万两银子了。
果然不成,皆打水漂。
哥哥在金陵的那件事?
怕是艰难,毕竟涉及人命官司,就算一时可以入宫,它日也是隐患。
宝钗思忖此,心间轻叹,拉着母亲的手臂,不欲多为,而且哥哥的那件事……这个时候出现,怕也是非同寻常。
“宝丫头!”
“你的心意我知道,但……无论如何,我都要尽力而为,你姨娘那边,我要去一趟。”
“无论是否有用,妈心中也好受一些。”
“都是你那不成器的哥哥,若是没有那件事,你待选就是十拿九稳的。”
“唉!”
薛姨妈再次一叹,拍了拍宝丫头的手臂,自己对不起宝丫头,都是自己那个祸根。
平日里对他太溺爱了,以至于他在金陵生出那样的事情。
如今都影响宝丫头待选了。
宝丫头之意,自己明了,但是……自己还是要尽最大的力气,万一呢?
“妈!”
宝钗轻语一声,近前一步,靠在母亲的肩头。
“如果小秦相公现在京城,一些事情也有法子。”
“之前我也曾托凤丫头和蓉大奶奶、小秦相公说道那件事,小秦相公也有应下。”
“内务府!”
“恭王爷也是做主之人之一,若是恭王爷可以说话,比起十万两、百万两银子还有用。”
“我……我明儿……,明儿……明儿没有时间,蓉大奶奶明儿要前往恒王府觐见恒王妃。”
“后日,后日蓉大奶奶来西府的时候,我亲自和她说说,希望她可以同小秦相公再次说说。”
因蟠儿的事情,家里亏欠宝丫头太多。
就这样放弃……还没到最后一刻,薛姨妈摇摇头,事情还是有法子的。
有法子的。
姐姐那里要去一趟。
小秦相公若在城中,自己现在都忍不住去找他一趟,他当初应语已经说过了。
奈何,内务府那边现在弄成这个样子。
恭王爷!
恭王爷若是说句话,许多事情就轻松了。
小秦相公和恭王府小王爷很是交好,请恭王爷说句话……应该不难。
难题。
小秦相公现在不在城中,也不在东府。
蓉大奶奶!
蓉大奶奶此刻与明日也没有时间,后日……可行,时间还赶得及,希望赶得及。
“蓉大奶奶要前往恒王府觐见恒王妃?”
“钟哥儿今早好像就出城回白石书院了,下个月初九就是乡试正场了。”
宝钗惊讶。
蓉大奶奶觐见恒王妃?这件事……自己怎么不知道?好端端的,东府蓉大奶奶怎么会觐见恒王妃。
恒王妃!
自己了解一些,也是因钟哥儿知晓的。
钟哥儿是恒王府的赞善,得恒王殿下看重,这一次回城就是为了恒王殿下的婚事。
而恒王妃!
和东府蓉大奶奶好像没有什么关联。
“具体因由我也不太清楚,想来是小秦相公的缘故。”
“今儿一早,恒王府那边便是送来邀帖,非如此,明儿蓉大奶奶当有空闲,我也好说那件事。”
薛姨妈简言道。
那份邀帖上也没有多说什么,就是让蓉大奶奶前去赏花赏玩,想来有其余事情。
“妈!”
“最好还是不要说……,毕竟哥哥的那件事非好,若然钟哥儿为难,或者恭王爷为难。”
“就不好了。”
却是那般。
宝钗恍然,蓉大奶奶和恒王妃自然没有牵扯的,而钟哥儿和恒王府却有。
钟哥儿在城外读书,城中的许多事情有闻都是蓉大奶奶在处理,妈要找蓉大奶奶?
稍有思忖,宝钗摇摇头。
“你啊!”
“天下间……谁人身上没有半点事情,不过大小而已。”
“在我们看来很大的事情,于小秦相公和恭王爷来说,就一般了。”
薛姨妈轻语笑道。
宝丫头就是想得太多了,天下间许多事情并非黑白之论,无论帮忙与否,说说总归可以的。
若是帮忙呢?
事情就有成了。
也不会让蓉大奶奶和小秦相公白帮忙的。
“妈。”
“……”
宝钗还是觉得不妥,总归让钟哥儿为难,也让妈为难,那是自己所不愿的。
要继续说什么,忽而抬首,看向纱帘之处。
“妈!”
“你果然在妹妹这里……,我找你有事呢。”
“香菱呢?”
“怎么没见香菱?”
“妈,看看这是什么?两千两银子?”
“这是上个月我……我和琏二哥他们的营生分红,你……你整日里说我不成事。”
“这是什么?”
一处形貌粗犷的汉子踉踉跄跄从外歪斜着行入,浑身散发着酒气,话语间瓮声瓮气的。
头上的发髻都歪了。
身上的衣衫也是不为齐整,面上还有两道胭脂印记,惺忪之眸扫着里间的二人。
汉子一喜,不住说着一事,又从怀中取出两张银票,拿在手中晃了晃。
“两千两!”
“这几个月来,你花了都不少于两万两。”
“你……,你先出去,浑身都是酒气,先去洗一洗。”
薛姨妈面上不好看,看着自己的这个祸根,细眉蹙起,于那两张银票不为看在眼中。
营生?
张掌事都有和自己说。
和府上贾琏他们的确在做营生,可……那些都是什么营生?赌坊?
青楼?
妓院?
还有一些乱糟糟的事情,尽管没有出什么事情,总归非长法,哪有自家营生上佳?
好在!
这几个月没有出大事,算是安心不少,不求蟠儿能够赚多少银子,不出事……安稳一生自己就满足了。
接下来娶妻生子,若然蟠儿真的指望不上,唯有孙辈了,自己应该还可以活一些年。
实在不行,只能找薛家其余子嗣了,无论如何,家业不能败掉,蟠儿……这是从哪里回来?
浑身酒气?
还有脂粉气?
又是那些地方?
薛姨妈心中更是不悦,去岁进京的时候,本想着住在这里,可以进益一些。
现在较之金陵还要……。
这里是宝丫头的房间,蟠儿着实胡闹了。
“妈?”
“香菱呢?”
“让她伺候我洗澡吧。”
“我今儿就想要他,香菱出落的愈发好了。”
薛蟠虽说喝的有点多,但……言语之间还是有序,抓着手中的两张银票,嘿嘿一笑,再次说着先前之事。
“出去!”
薛姨妈沉声喝道。
“妈!”
“你又怎么了?”
薛蟠醉意朦胧的反问着,自己是来和妈商量事情的,妈怎么总是让自己出去?
“妹妹,妈怎么了?”
继而,又看向临近的妹妹。
“哥哥先出去吧,就算要谈事情,哥哥也要整理一下才是。”
宝钗近前一步劝说着。
“这个……,妹妹说的是。”
“妈。”
“我这就去洗澡了。”
“香菱呢?”
“我今儿要香菱!”
“……”
薛蟠摇了摇脑袋,觉得妹妹所言有理,点点头便是要转身离去,却……又想到前来之事,再次强调着。
“出去!”
薛姨妈面上愈发不好看。
“……”
“妈,你……,出去就出去。”
薛蟠轻哼一声,将银票塞入怀中,再次踉跄着出去。
“真真要气死我。”
“蟠儿现在虽说没惹什么事情,行径愈发胡闹了。”
“若非他……宝丫头你的事情也有成了。”
“香菱?”
“还敢与我要香菱?他若非我的儿子,哪一点堪配香菱?”
“香菱?”
“香菱!”
“这……记得五月份和凤丫头闲聊的时候,凤丫头说过小秦相公喜欢好颜色的丫鬟。”
“他身边的丫鬟都是颜色好的。”
“当时我我觉还是有理的。”
“往来东府,小秦相公身边的晴雯、采星采月双胞胎姊妹都见过,还有那个妙彤,还有五儿,都是颜色上好的。”
“其余丫鬟也不差。”
“香菱!”
“如果小秦相公可以相帮,香菱……送于小秦相公也是可以的。”
“比起你那哥哥,小秦相公待丫鬟们都是不错的,前两日还有闻……小秦相公奖赏他院里的丫鬟,贴身丫鬟都是千两的。”
“其余百两、数十两不等。”
“小秦相公果然不差钱,也可见他的心,你若是入了宫,香菱也算有个好去处。”
“我觉可行!”
“宝丫头,这件事……我要尽所有的可能!”
目视祸根的离去,薛姨妈愤愤一语,单手更在拍再临近案上,从那些腌臜地方喝醉归来?
耍酒疯?
要香菱?
花了数万两银子,才拿回来两千两?
倒是提及香菱……令薛姨妈想起另外一件事,想要请人办事,自然要有酬谢。
小秦相公什么都不缺,金银太俗,一些古玩器物也有些俗套?送一个好颜色的丫鬟?
应该不错。
香菱……自己看好的人,将来本是想着待蟠儿性子有转,给蟠儿做房里人,自己也放心些。
现在……如果宝丫头的事情可成,香菱送给小秦相公,自己也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