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烈选了黄的,视死如归的一吞,静等归西,半天,鬼差没来接他,他却疼得只往石壁上撞。
撞就撞吧,他非得把肚子突到最前头只撞肚子。
羽姣紧张:“他不会死吧?”
“不会。”夜溪一脸淡定:“除了不会死,你能不能提点儿高的要求?”
羽姣立即道:“能不能变白?”
夜溪扭头看她,一脸无语。
羽姣呵呵:“黑抹抹的,老觉得他没洗干净脸。”
洁癖到人家脸上去了。
“放心,等他引气入体自然会排除身体毒素,会变白的。”
“能不能变瘦?”
“魁梧的汉子你不喜欢?”
“唔,不够飘逸。”
“下巴豆嘛。”
撞着肚子喊不出来的钟烈好像去死,这个时候说这种话,良心不会痛吗?
羽姣:“怎么还不停?不会撞死吧?”
“是哦。”夜溪想想,上前把黑色那颗丹丸塞到钟烈嘴巴里,捏住鼻子一抬下巴:“可能药力不够。”
羽姣呆了呆:“这两颗丹药不会相冲吧?”
钟烈气息奄奄哭都哭不出来,你就不能拦着点儿?
夜溪:“不会,我炼的丹药我心里有谱。”十五线谱,七上八下。
钟烈不往墙上撞肚子了,可是,他抱着肚子直打滚,鬼哭狼嚎的,浑身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夜溪一指:“看,有效果了,刚才他还出不了声呢。”
羽姣:“是…吧。”
钟烈疼得舌头发直发肿,不然早骂出来了。
滚着滚着,羽姣突然惊呼一声:“血!他…小产了!”
疼得死去活来的钟烈听得此话竟然一僵,艰难抬头看向羽姣,山无陵天地合老子也不可能会那个!
可是——羽姣指着的地方,钟烈的裤子,从大腿缝儿里氤出好大一片血迹,跟羽姣活着的时候见过的宫妃小产一样一样的。
羽姣震惊:“你是女子?!”
夜溪震惊:“你的根断了?!”
钟烈震怒,你们两个都去屎一屎。
这一怒之下,眼睛鼻子耳朵嘴巴突然开始溅出鲜血来,七窍流血。
羽姣扑过去,双手将要碰到他的脸又收回。
“嗯,男女大防。”
想她皇室公主天下女子之表率,除了与那贼厮虚与委蛇不得不有个拉拉小手的亲密接触,便是做了鬼后也没说跟哪个男鬼男人离着过近,吸人精气都要三尺远,要她去抱钟烈的脑袋,还是有些犹豫的。
但奔着钟烈那中间略低的身段去的夜溪却是毫不客气的一把掀起再一拽,布料破裂的声音是如此清晰如此方。
“咳,那个,这裤子有些年头了吧。”
钟烈想去屎一屎:“去,去年…”
夜溪一本正经科教脸:“贴身衣物要一月一换,你怎的如此不讲究。”
钟烈:“...”让我去屎!还不放手!
夜溪掀着他上衣下摆,飞快睃了眼,才放下布头给他遮住。
“果然得变白点儿才好。”
钟烈僵硬的身子哆嗦起来。
羽姣控制不住的目光往下溜,莫名来了句:“比脸还——”
“够了!”钟烈羞愤:“我要死,我要去轮回!我现在就要死!”
三十好几年的贞操啊,一去不复返且去的如此耻辱。啊,孟婆啊,让你的汤洗尽我的屈辱吧!
夜溪:“我又没摸它。”
“咳。”羽姣老脸有点儿红。
钟烈恨不得此刻自己真的小产了。
羽姣:“他怎么了?”
夜溪手往他丹田处一摸,眉梢一挑:“竟拣了个宝。”
羽姣紧张:“如何?”
“雷灵根。”夜溪一笑:“万里难寻的雷灵根,还是隐灵根。啧啧,怪不得做天师做的这么厉害呢,这小子就是天生的亲近天雷的体质,不捉鬼可惜了。因为一直没激发,年纪大了些灵根有些萎靡,丹药一刺激,灵根又恢复过来了,不过这灵根强悍,我给他吃的丹药里灵力又多,这一恢复顺便就把五脏六腑的杂质混着血就排出来了。所以,身上能出血的孔都流血了。”
能出血的孔,钟烈又想去屎。
羽姣恍然:“不是小产啊。”
钟烈:“姑奶奶们,能赏条裤子吗?哪怕是女式的。”
夜溪放在他丹田上的手狠狠一拍,钟烈条件反射一嚎。
“不用穿了,恭喜你,灵根恢复,体内有了丹药灵力,这就引气入体吧。”
穿裤子?待会儿让你连毛都掉下来。
夜溪在无归的指导下,装模作样的给钟烈传授引气入体的窍门。钟烈体内已经有了灵力,还是精纯的灵力,且他能年纪轻轻就成为第一天师,可见在修炼上是极有天赋的。夜溪稍一点拨,他立即就将体内的灵力游走一个大周天汇入丹田。
与此同时,山洞附近的空气中灵气开始暴动,疯了一般涌入山洞汇聚到钟烈身边被他干涸了三十好几年的身体如饥似渴的大口吞噬着。
灵气浓郁到将钟烈身形完全掩盖。
夜溪拉拉羽姣衣袖:“走吧,他要洗筋伐髓排出体内毒素杂质,待会儿这里就要臭不可闻了。”
出了山洞,羽姣怔怔看着蓝天上一团扭啊扭的云彩发呆。
夜溪猜,她此刻的心情也是扭啊扭的。
“想什么呢?”
羽姣下意识道:“钟烈就是个蠢的,非要给我下双魂契。”声音里很是苦恼。
夜溪略一想:“多少人对长生路求而不得呢。”
羽姣才回过神,对夜溪笑了笑才道:“他不一样,他就只对抓鬼感兴趣。死在我手上的捉鬼师也不少,当年若不是他师傅背着紫霄,我也把他俩杀掉了。这师徒俩倒是与别的捉鬼师不一样,但凡不是作恶多端誓不悔改的,他们都会给一条轮回路。他师傅,一辈子不知净化了多少鬼物,他也是。我那四个小鬼婢,现在还在他的金玲里净化呢。”
夜溪:“所以呢?”
羽姣一叹:“他念叨最多的就是下辈子下辈子下辈子,可见他是想做个凡人的。如今却——”再不能进轮回了。
“你倒是奇怪。你自己也清楚,喝下孟婆汤,羽姣不是羽姣,钟烈不是钟烈。于魂魄是下辈子,可与正当此时的你和他来说,你们的一生在忘记前尘的那一刻就是彻底的终结。就像一个小娃娃,再喜欢他身上的衣裳,身量长了就不得不丢,他会有新衣裳,更漂亮更合体,他还会记得小时候的衣裳?羽姣和钟烈,就是衣裳。”
羽姣笑了笑,眼底黯然:“为了永远穿着一套衣衫,就把那孩子杀死吗?”
夜溪看她一眼,感觉若不开解好羽姣八成要落下心魔。无归才说了这一人一鬼对自己有好处呢,自己可不能由着她堕落。
“不是杀死,是融为一体。”
“融为一体?”羽姣茫然。
“是,融为一体。”夜溪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睛,精神力悄无声息落下,无比信服的缓缓说道:“让衣裳跟着孩子一起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