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大人最近头痛眼花,手脚抽搐,烦躁易怒,失眠多梦…啊呸,他哪里有那时间去眠!
因此,当黑无常战战兢兢靠近他还未开口,他光着的大脚丫子就踹了出去。
“没事儿滚,别在本官眼前晃!”
为什么光着脚丫子呢?
因为公务繁忙,他忙不过来,一着急上火感觉自己都要变成一团火,干脆脱了鞋袜脚丫子贴在冰冷的地板上还舒服些。
黑无常熟练的一扭腰:“大人,夜溪来了。”
判官还没反应来,握笔的大手烦躁一挥:“该投胎投胎,该投黄泉投黄泉,想留下来居住的交钱,有冤要诉的后头排队。”
黑无常无语,高声提醒:“是夜溪,送给大人您骷髅鬼面树的那个夜溪。”
“骷髅鬼面树!”判官猛的跳过来,一把抓住黑无常:“在哪儿?在哪儿?”
夜溪摇爪子:“判官大人,我在这。”
猛的扭头,判官激动不已,扔掉黑无常一下跳到夜溪跟前:“骷髅鬼面树呢?”
“...我只是路过。”
虚伪的问候一声会死吗?还是会活?
好在判官反应过来,哈哈哈一阵笑:“夜溪啊,好久不见啊,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夜溪默默摘下面具,请你看过我的脸再说这句话。
“呃,皮囊不过是画皮,气质最重要。”
我信你我就是个鬼。
“诶?不对啊,你怎么来的地府?你没死呀,不对呀,你就是死了也来不了我们这儿啊。”
黑无常白眼特别的白,您老人家才想到这个呢。
“他们邀请我来的呀。”夜溪甜甜一指黑无常。
黑无常一激灵:“是她跟进了黄泉路,明明该进不来的…”
“进来的好,进来的好哇。”判官一脸慈爱看得黑无常直发毛:“夜溪啊,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夜溪耸肩:“挺好,比你要好。”
并翘脚看了眼,咂舌,原来生死簿那么那么厚,那么那么多,这位体壮如熊的汉子都被埋里边了,果然科技最伟大,电脑办公最便捷。
判官瞬间苦脸,又瞪黑无常:“你很闲是吧,来来来——”
黑无常立即一个转身抱头跑:“饶了小的吧,勾名儿的事儿小的可做不来。”
勾错一个,他这一年的俸禄就得还回去。
没鬼性啊没鬼性。
“夜溪啊,夜妹子啊。”
判官殷勤扶着夜溪硬让她坐到他宽大厚重的专属位置上,夜溪从善如流的坐下,还敦了敦。
“这椅子舒服。”
不是顾及形象,判官都要揉屁股了:“你试试坐上它个几月不动弹的。”
夜溪抬头看着他笑:“不信你不三急。”
“哎哟,可别取笑老哥哥我了,我们地府真要撑不住了。夜妹子,我亲妹子,可怜老哥哥一把,骷髅鬼面树再匀给我几棵吧。”
夜溪下意识就要站起来:“你真好意思大开口,几棵?”
判官一把按下她,喜上眉梢:“妹子这意思,你手上还有,至少能匀给我一棵?多给几棵行不行?”
熊一般的汉子弯腰拱手的,真可怜。
夜溪挑眉:“你要那个做什么?公务都处理不来了,还有心情赏花?”
有门儿!
判官干脆席地坐到椅子旁,比夜溪矮一头,哇啦哇啦倒苦水:“你送我那盆骷髅鬼面树,回来就被阎王爷给端走了,后来又被府君给端走了。”
夜溪暗道,那小盆景还真招人稀罕。
“人死的多,鬼多为患,鬼多了就闹事,还有滞留阳间闹事的,我们人手不足,府君大人不得不把骷髅鬼面树贡献出来。”
夜溪好奇:“那个有什么用?”
“引鬼啊。”判官唉声叹气:“鬼差不够用啊。本来带新鬼回来就跑断腿,还有鬼不想投胎要滞留人间,跟我们玩起躲猫猫。鬼面果的香气是鬼抵抗不过的,我们就拿鬼面果来吸引鬼。”
夜溪听他这么说才想起当初是说过这果子的妙用。
“我记得,好像还能吃鬼?”
“对,能吃鬼,有些罪不可赦的恶鬼,我们没地儿安排了,直接喂给骷髅鬼面树吃。”
夜溪忍不住开口问:“那如此说来,你们喂养的很好啊,小盆栽长大不少吧,有没有分株?”
判官苦笑:“还分株呢,果子摘太多,蔫儿了。”
夜溪:“...”
“亲亲的妹子啊,再给老哥哥几棵吧。”
夜溪吧唧一下嘴,这老鬼,这个时候还咬定几棵不放松,当自己很多吗?
问无归:“咱有多少?”
无归估摸了下:“几百吧。”
不多,但也不少。
之前除了炼丹,夜溪从未用过灵植的,但判官的话给她提了醒,骷髅鬼面果的香气能引鬼,自己正好有五个小家伙需要鬼来喂。
“我有什么好处?”
判官一乐:“妹子你要啥?”
夜溪一想,地府的特产除了鬼无非是黄泉彼岸花三生石孟婆汤,这里头有用的东西——绘钰真人给芜卉真人吃的那颗忘情丹好像就是用孟婆汤炼的?
“孟婆汤。”
判官当即一乐:“包给我。”
夜溪:“我要很多。”
“管够。”
“我还要地府一日游。”
“这有什么,我带你去。”
判官爬起来,拉着夜溪往外走:“哎,等等,妹妹你给几棵啊?”
夜溪眯眼:“一棵。”
“五棵。”
“两棵。”
“四棵。”
“三棵。”
“成交。”判官也学着她的样儿眯着眼:“其实你很多是吧。”
夜溪不承认也不否认:“我也不容易。”
判官想了想,自己不能太贪婪,若不是夜溪,一株骷髅鬼面树都没得想。
“走,我带你四处逛逛。”
夜溪开心道:“那我先去看三生石,上头真刻了三生三世的姻缘?”
判官带着她一边走一边道:“没那么夸张,不过是些情缘深重,或者有重大影响的男女,有些情侣是会痴缠几辈子,也不是什么好事。”
“嗯?为什么这么说?”
“一辈子就是一辈子,上辈子的事牵连到这辈子,又耽误下辈子,未尝不是惩罚。”判官的想法显然与世人不同:“魂魄轮回,有增有减,情最伤神,三世纠缠下来,累及周围人不得安生不说,他们自己的魂魄也消耗无度,很少会有第四世的。”
夜溪惊讶:“听你意思,竟是寻死。”
判官点头。
夜溪道:“但人家愿意。”
判官一嗤:“他们可未必知道三世过后魂消魄散,便是知道了不后悔,那三世之前的他们就愿意了?”
这样吗?
夜溪想,这犹如一棵树,长出花,那花非得开得贼漂亮,不惜把枝叶根的营养全吸过来,然后,整棵树就完了。花是得偿所愿了,可问过枝叶根没?毕竟对于枝叶根来讲,花落一季,就有花开一季。
然后,判官又说了一件让夜溪无语的真相:“有些难缠的刺儿头,每次轮回都不安分的,不耐烦了我们就给他们定个三世情缘,三世过后,一了百了。”
夜溪:“…”
我的哥,你这样揭内幕让三世情缘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