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的臭屁!”穆昀猛的抬头,破口大骂,脸上还沾着泪。
宫九清一滞。
穆昀撸袖子举拳头:“你敢咒我徒弟死?我今日就打死你!”
拥有功德之人,在临死的一刹那真心许愿,是有一定几率将其转赠给别人的,前提那人是好人。
显然,穆昀是好人。
宫九清愕然招架住穆昀拳头:“那这是怎么回事?”
穆昀扫视全场,骄傲起来:“我徒弟,夜溪,成神了。”
“什么?”宫九清不可置信:“不是我嫉妒啊,夜溪的修为,还差点儿吧?”
何止差点儿啊,就说他们太微,有个老祖卡在十阶后何止几十万年啊。
他这么一说,穆昀自己也迟疑了。
“她说,她去神界了...”
去神界,当然是成了神才去得...吧。
有几位老祖级人物听此目光一闪,想起夜溪身边的两个少年郎。假如沾那两位光的话,倒也不足为奇。
上前唏嘘着道:“看来,方才太微得的福报是来自于夜溪了。真是个好孩子啊。”
一定做了不得了的大功德之事。
等日后得知北辰神殿彻底寂灭的消息,再联想今日之事,众老祖心里了悟又瞠目,他们还是不敢想啊。
眼下,只夸赞夜溪是个好孩子,安慰着穆昀。
穆昀又忍不住掉泪:“呜呜,我徒弟啊,我就这一个徒弟啊,说走就走了,我才只教了她一套浩然正气剑法呢。”
听得此言,众人皆是面色复杂,浩然正气剑法?还用得着你教?还用得着她学?真是——好神奇的师徒。
“呜呜,不说一声就走了,我才八阶,丢死我徒弟的脸了,不行,我要闭关,不到十阶不出关!”
穆昀许下雄心壮志。
被长辈教训:“修行岂是一蹴而就,尤其你心境不稳之时,立即去闭关平心静神。”
穆昀:“心境激荡才是突破的好时机,诸位长辈,我心有所感,先行一步。”
真的有所感,赶紧去提升,早日找徒弟汇合啊。
唉,也不知他家徒弟去了神界会不会受苦。忧心呐。
穆昀回自己山头闭关了,高人们也各自散了。
宫九清也回了自己殿里,感慨不已,没想到啊没想到,等看到乐之仪进来,这感慨便酸了。
“你师妹,成神了。”
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酸。
乐之仪吓一跳,这话说的,想了想,忽然一笑:“是夜溪师妹吧。”
宫九清才在自我反省自己是不是太小家子气,看乐之仪混不在意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你也觉得——”
咳咳,自己果真小家子气。
乐之仪笑道:“夜溪师妹不能以常理度之。”
宫九清瞪眼:“成神,那可是成神,你师傅我都未必能到那一步。”
乐之仪微笑看着他,看得宫九清生恼。
才道:“也不算很奇怪吧?夜溪师妹一向神通广大神秘强大。而且,师傅不是说我们太微一半的命和运都在她身上?师妹好了,太微不就好了?太微好了,师妹也会受益。”
在他眼中,师妹早不是简单的师妹,那是半个师门!
如此一想,宫九清顿时不小家子气了,哈哈大笑:“是极是极,想来我太微天降福报,正是源于此。”
经徒弟提醒他才想起来,太微的命根子剑灵必也跟着去了,那都是他们太微的人儿。
得意起来:“你去准备准备,想来待会儿就有老东西来打探消息。真相,自然不能说,得找搪塞得住他们的借口才行。”
乐之仪领命,感慨了句:“上次浮掠秘境一别才过去几年呀,下次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夜溪师妹。”
宫九清挥手:“那你就快些修行,快些成神。”
乐之仪:“...”
太遥远了,远到不敢想。
巫族,深山某处,几个男女跳跃过屋顶般大的阔叶,忽的站住,齐齐抬头望天,细细感受那微妙的感觉。
半天——
空空鼓了腮帮子:“就这样走了?”
苍枝把目光收回来:“没良心。”
王子燎很不开心,一不开心变身高大人鱼,鱼尾巴狠狠一甩,弹起握住一根大腿粗的树枝,晃,晃,使劲儿的晃。
正是黎明前时分,露水噼里啪啦砸在众人身上头上。
并不疼,很能让人冷静。
明禅和容无双紧紧抿着嘴。
明禅:“呵,故意支开我。”
觉得这下可逮不住你了是吧。
容无双清澈的眸子里满是坚定,他要上天!
在场这几人都是这样想的。
“走吧。”苍枝淡淡开口:“我们会很快的。”
上去了再算账!
金锋食小二慕离,也是多少有感,望着天,怅然若失。
食小二叹气:“哥,你说神喜欢什么食物?”
金锋摇摇头,答非所问:“分开只是暂时,总会再见的。”
想到身体里融进来的那根骨头,金锋的内心火热。
慕离独自一人立在高高的塔顶颇有遗世独立的姿态,背在身后的手一下一下轻握着手心。
总有再见的一天。
彼时,谁都不知道夜溪跟天道的约定,五百年一回,对仙人来说,多少至亲之人五千年都不得见一回啊,这个回娘家的频率...
伤感什么的完全没必要的。
感知到她的离去不伤感的大有人在。
比如,仓禹地府。
府姬百无聊赖的懒托腮:“弟弟们也都跟着走了呢。”
府君:“放心吧,我想个法子,用阴界的路子,弄个让你们能见面聊天的宝贝来。”
府姬扭回头,额间摇曳的珠串微微摇晃,掠不走她的荣光。
“说来,你是不是要往上升一升了?”
府君点头:“有这个计划。”
那个来仓禹历劫的,便是条路子。
“既然如此,我也出去走走吧。”府姬将头扭回,对着镜里的自己笑了笑,璎红唇色变深,变成深红,人慢慢站起,慢慢转身。
卷云袖石榴裙变成冷硬铠甲,完美契合她玲珑有致的身形,不见柔美,只有肃杀。
府君不觉咽了口,他的夫人,其杀伤力是远胜于她的美貌的。
有人要倒霉了,不,有鬼要倒霉了。
换上铠甲的府姬一扫慵懒,扫向府君的一眼只有死亡的意志:“要不要比一比?”
府君轻轻一笑,身上大衣裳化成同样的铠甲,阴界之主的霸气不再遮掩。
“岂可辜负夫人美意。”
此是地府,对夜溪的离去毫不意外,也不伤怀。
再比如,萧宝宝。
从深渊里爬出来的萧宝宝出现在罡风凛冽的悬崖上。
自从切断与小宫殿的联系后,神秘空间流离失所,而他与里头的东西从斗智斗勇到殊死搏斗,终于凭借着智商和心性把那该死的妄想弄死他喂它前主子的九头老鸟给弄死了。
还得了些末途也不知道的消息。
此刻,他手脚大摊的躺在光秃秃的悬崖上,任由刮骨的罡风拍打在身上,神情惬意的犹如在海边吹着小凉风,身下是柔软的沙滩。
他所在的地方,此刻是夜半时分,周围一片静谧,纯净的夜空犹如他家小师妹日常淡定的那张脸,上头一点一点的星子,是她笑起来时眼底跳跃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