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们对话之中,我们三人这才知道,这一场惨变根源,究竟是为何而来。原来在本门里,从幻仙祖师传下的无上神兵陷仙古剑,竟然有一个天大秘密,那便是这把神剑虽然诛尽妖邪,但也许是因为杀戮太多太盛,年深月久之下,此剑竟然本身有了一股诡异魔性,持剑之人一旦激发出此剑全部灵力威势,便会遭到此剑魔灵反噬,逐渐控制心志,变得残忍好杀,纵然是道行再高之人,竟也不能抵挡。”
“从幻仙祖师当年临终留下训示开始,幻仙门历代掌教祖师,都知道这个秘密,所以也都是尽量不去使用这柄神剑,而幻天师伯因为当年正魔大战形势紧迫,不得已只得用此剑发动陷仙剑阵,之后虽然他立刻密封此剑,持心修道,但竟然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在幻天师伯还清醒的时候,他便偷偷将这个秘密私下告诉了他最得意的两个弟子:幻影师兄和幻剑师兄。一来是他向来最是信重这两个人,二来若是只告诉一人,只怕万一有变,幻天师伯只怕自己道行太高,其中一人难以制住自己。结果到了最后,终究就变成了这样一个结果……”
张思琪听到此处,忽地心中一震,猛然抬头,疾声道:“师父,那如今……如今的幻影掌门师伯他……他莫非也……”
幻月大师长叹一声,默默点了点头,张思琪愕然无语。
幻月大师沉默许久,幽幽道:“十年之内,幻影师兄两次动用陷仙古剑,尤其是此番魔妖浩劫,他更是将昆仑山五山峰的玄机锁都尽数打开,将陷仙剑阵的威力逼到极致。如此魔灵反噬之力,可想而知。其实我早已想到如此,只是十年之前,幻影师兄已然动用过一次陷仙古剑,但竟然可以不受魔灵反噬之力困扰,我便心存侥幸,以为他道行深厚,此番还能渡过灾劫,可惜他……天意啊,天意!”
张思琪默然片刻,道:“师父,这样一个天大的秘密,您为何要对弟子说,莫非是有什么大事,要吩咐弟子么?”
幻月大师面容一肃,看着张思琪,道:“正是。”
张思琪微微低下了头,道:“师恩深重,弟子九死难报,有什么事,就请师父吩咐吧!”
幻月大师深深看了张思琪一眼,道:“本来这个秘密,只有幻仙门掌教知道,但我这几日留心观察长门骁桀坤,却分明不知,而如此一来,这世上还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里面,幻玄已经随着幻影师兄神秘失踪,姓沈的与幻玄向来情义情深,此刻只怕已是方寸大乱,所以有什么事,也只有我来作主了。”
张思琪抬头看了幻月大师一眼,迟疑了一下,道:“师父,您的意思是?”
幻月大师道:“幻影师兄与幻玄虽然失踪,但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去了何处,是否离开了昆仑山,所以我必须留在山上,万一他们二人在山上出现,我也好临机决断。但是同时也一定要派人下山搜索,我门下弟子,心志坚定、道行资质高深者,绝无一人可与你相提并论,这个重担,也只有交给你了。”
张思琪脸色凝重,慢慢在幻月大师面前跪了下来,只是她终究乃是冰雪聪明的人物,这中间干系,哪里会想不明白。
片刻之后,她低声道:“师父之命,弟子谨遵。只是……只是弟子不知,若要弟子下山搜索两位师长行踪,师父吩咐一声就是了,为何还要告诉弟子这个秘密?”
话说到后来,张思琪声音竟然微微有些颤抖。
幻月大师脸色铁青,眼角肌肉似乎也在微微抽搐,沉默良久之后,她缓缓地道:“幻玄主动去见幻影师兄,显然是知晓了这个秘密,并看出了幻影师兄已为魔灵反噬,他们二人之间,定然有一番激斗。你下山之后,着力寻找他们二人行踪,若是万一能够找到,同时发现他们二人当真斗法的话……”
幻月大师的手掌,慢慢握紧,紧握成一个拳头,“你便找寻机会,将那个被魔灵控制的人,一剑杀了!”
张思琪面色苍白如纸,却终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慢慢的低下头去。
许久许久,这个小屋之中一片死寂里,才听到她细微到几乎难以听见的声音:“是。”
狐岐山,鬼煞宗总堂。
陆凌天这一路之上,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那个神秘而模糊的女子身影,始终在他眼前徘徊不去,只是,他却分明知道,那应该是个幻觉吧?
难道不是么?
茫然之中,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走回了那间属于他的石室,石门打开着,从门外看进去,仍然可以看到里面乱成一片,正是刚才他与煞王那场莫名其妙动手斗法的结果。
他看着那一片狼藉,默然许久,缓缓走了进去,在残破的桌子旁边,找了一张还算完好的椅子坐了下来,怔怔出神。
狐狸小白从旁边跑了过来,看去似乎仍然是情绪低沉,一言不发地爬上了陆凌天肩头,坐了下去,然后也是怔怔发呆。
也许它还在担忧饕餮吧!
一人一狐,就这般枯坐许久,一点声音都没有,整个石室显得异常沉闷,末了,忽地陆凌天身子动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去,将小白从肩膀拉下,举到身前。
小白三只眼睛同时眨了一下,看着陆凌天。
陆凌天低声道:“小白,你说我该怎么办?”
狐狸小白一声不吭,只是望着他。
陆凌天似乎也没有去在意它的回答,只是低低自语着:“这条路,我到底该怎么走……”
山中不知岁月,光阴如水消逝。
狐岐山山腹的最深隐秘处,巨大的血池之中,飘荡着强烈的血腥气息,这诡异的存在,悄悄躲在世人所知的遗忘角落,静静萌芽。
自然,除了两个人,煞王与莫先生。
巨大的血池里,仍然满盛着殷红的血水,无数的气泡不时从血池深处冒起,在水面上弹起又迸裂,溅起一阵细微的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