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暗叹,心里有些苦涩。
她知道自己行医这第一步必定迈的不容易,毕竟她才十来岁,又是个女子,谁肯轻易信她?
她却没有想到会如此艰难!
她看向里正,目光却更坚定了:“里正伯,您给句话吧!我能保证尽力!旁的,我说了只怕您和各位也是不信的。”
“......”里正嘴唇动了动,愣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张氏早又哭着叫套车套车......
“咦,秦朗来了!”不知谁说了一声,众人中间一阵『骚』动。
“来逮人的吧?是该来了,这苏氏也太不着调了!”
“哎,这当家的男人啊,就得把自个的媳『妇』看好了,不然多丢人!”
众人幸灾乐祸,都以为秦朗是知道了苏锦“胡闹”来逮她呵斥她甚至揍她的。
而苏锦看到秦朗来了,原本沉郁的心情立刻好转了几分,心里一暖,黯然的眼眸也亮了亮,看向秦朗。
秦朗冲她微微点头,眼中满是关切。
来到苏锦身边,秦朗向里正道:“里正伯,阿锦不是不知轻重的人,我也不是!让她看看祥哥儿吧!说句不好听的实在话,让她看看也耽搁不了什么功夫对不对?”
众人“哗!”一下差点没眼珠子给惊得掉下来。
这......什么情况?为什么跟他们预想的半点都不一样!
这不是来教训苏氏的,反倒是来给她撑腰的?
秦朗不是也傻了吧?
宋五叔气急败坏:“老哥,若是这苏氏『插』了手,我可就真不管了啊!丑话我可说在前头,到时候凭谁说啥我都不会改变主意,老哥你可要想清楚了!”
“哎呀宋五,别、别这么说呀!”张氏顿时就吓坏了。
里正想了想,却是道:“苏氏,你给祥哥儿看看吧!拜托了!”
“我会尽力的!”苏锦松了口气,连忙点头。
秦朗亦冲她点点头,目含鼓励。
苏锦唇角微翘,心忽然间便踏实温暖起来,热血澎湃,充满信心,她一定要把人治好,一定!
“当家的,这——”
“老哥,你可真想清楚啦?”
张氏惊惶,宋五叔则差点没气歪了鼻子。
里正呵斥住张氏,向宋五叔无奈苦笑道:“宋老弟啊,你也体谅体谅我老哥吧!这时候了,只要有一丝希望,老哥就得试一试!你也盼着你侄孙快点好起来是不是?”
宋五叔黑了脸,偏偏被里正这话堵的哑口无言。
“这话倒也是!”
“是啊,甭管怎么样,既然苏氏都那么说了,不试试也不甘心啊!”
众人这一次都站在里正这边,纷纷点头。
宋五叔能说什么?若是他有底气的,只要一口保证自己能治好祥哥儿,那么自然就没有苏锦什么事儿了。
可是,这话,他敢说吗?
这种保证,他敢下吗?
他不敢!
所以,他无话可说!
“好好,既然这样,老哥你就另请高明吧!我当然盼着侄孙快点好起来,可我没那么大的本事,这事儿我也管不了了,告辞!”
宋五叔狠狠瞪了苏锦一眼,不顾张氏、赵氏的阻拦请求,甩手怒气冲冲离去。
苏锦可不管这些,向里正道:“里正伯,这屋里人太多了,让大家都散了吧。祥哥儿可经不得吵。”
人一多空气都污浊了几分,只是跟里正说什么“空气污浊”他也是不明白、更不能理解的。
但病人经不得吵他懂。
村里人明面上是关心,实际上未尝没有太闲了凑热闹的意思,里正早就想赶人走了,可人家是来关心的,又不好赶。
听了苏锦这话正中下怀,便客气的让众人先离开。
众人见里正在苏锦和宋五叔之间竟然选择了苏锦,无不大为意外,正想留下来看个热闹呢,谁知里正赶人了。
里正打着不影响孩子、为孩子好的理由,众人也不好多留,不得不离开了。
方氏忍不住嚷嚷:“治病还不让人看,别不是心虚吧?宋五兄弟可从不这样!我说苏氏你差不多得了,还真要丢人现眼呀!要是把人给治坏了,那可是一条人命呀!”
苏锦看向方氏,凉凉道:“大嫂,大过年的,你可别『乱』说话!”
张氏、赵氏怒视方氏,那恶狠狠的目光恨不得活剥了她。
张氏骂道:“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再让我听见一个字我撕烂你的嘴!”
孙子已经成了这副模样,她心疼焦急得都快要疯了,结果方氏一开口就说那样晦气诅咒的话,张氏没有冲上去揍她,已经算是有涵养了。
“我——”方氏脸上顿时紫涨,她没那个意思,她是要说苏锦的,哪儿想说说错了。自知理亏,方氏连分辨都不敢,灰溜溜的连忙走了。
一时房间清净下来,苏锦让人将烧的旺旺的炭盆挪出去两个,再将门上悬挂的厚棉布帘子束至一边。
这屋里炭气太重,闷得大人都难受,何况高热中的孩子?
张氏不干:“这大冷天的,万一要是着凉——”
“啰嗦,还不赶紧的!”里正呵斥着,自己先抱了个炭盆出去。
张氏顿时不敢再多言,只得照做。
里正这人有个特点,在做选择的时候会犹豫,但一旦做了选择,就绝对不会再纠结。
既然这是他自己的选择,那么便全然听从苏锦的又如何?自家与苏锦家在村里的地位也好、人缘也好那是天壤之别,退万步说,苏锦就算再喜欢出风头,也绝对不敢胡『乱』揽这样的事儿。
否则,一旦自己的孙儿有个好歹,她和秦朗就死定了!
空气重新变得流通,屋里几人不约而同都有种松快了几分的感觉。
苏锦上前,探了探祥哥儿的体温、鼻息、翻开眼皮看了看,手指搭在他小小的手腕上拿脉。
苏锦心里暗叹,这若是在现代,区区小儿发烧算的了什么?到了这儿,却成了一半喝『药』一半听天由命的大症候了!
“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赵嫂子想仔细些。”
赵氏还在一味地心疼紧张难过,里正咳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想了想,道:“昨日睡下大概、不到两个时辰,大概刚过子时吧!后来就去请宋五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