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坐在一侧,一言不发的炮制牛腿,它虽然没有化形,但对于灵气操纵,还是非常得心应手。
那把匕首飞翔旋转,很快把牛腿分割好,并用一把长剑穿好,挂在了篝火边上。
张安平见小白的手段如此娴熟,大概知道对方一定得到了一些机缘。
数月不见,不仅实力提升到武宗境,连气度和性格,都似乎有改变,倒是让他感到欣慰。
“知道我为何杀死那牛妖吗?”张安平忽然开口道。
小白望着篝火下少年的脸,想起了很多事,摇摇头说:“不知。”
“这头牛妖,身上业力重重,害了不知多少人,才有了武宗修为!这等妖孽,在任何地方,都是非常显眼的。”
小白拧眉,好奇的问:“前辈的意思是说,您这是在替天行道?”
张安平笑了,摇摇头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我只是在遵循天道运转的逻辑,完善自身修行而已。”
他站起身,淡淡说道:“那蛇女我还有用处,此次见你没做过什么恶事,就放过你一马,但如果你再不醒悟,莫怪我手下无情!”
说完,他丢下一件灰扑扑的袍子,身形在夜风里悄然消散了。
小白愕然愣住许久,回过神来时,感到身上冰冷一片。
它一挥手,袍子落入掌中。
它想了想,用灵力灌输了进去,顿时大惊失色。
因为它无意间触动了一种阵法,身形再次显化时,已是在山顶上了。
“这是,通灵至宝级别的神物啊!”小白倒吸冷气。
但紧接着它又摇了摇头。
“此宝内部的器灵,已经消散掉了。如今只能算是通灵灵宝,但即使如此,也非同寻常的珍贵,那位前辈,真是好大的手笔。”
它再度灌输灵气,回到了篝火一旁。
它端坐在地上,仔细体悟刚才的交谈。
“前辈是在警告我,杀普通人来提升自身,会惹来业力环绕,会被强者视为眼中钉。至于那天道流转规则,是指明了异类不受欢迎,如果需要死人,那么业力缠身之人,将会是第一选择。”
小白悟通了一些含义,决定立刻返回灵州。
它不知道那位前辈,为何对它这般好,但它能看出,此人似乎认识它。
并在说话时,表露出一些教诲的神态。
显然,此位前辈,应该是因为并肩王张安平的关系,才饶了它一命。
这让小白感慨万千,仰望夜空,目露追忆之色。
“主人,你何时能归来呀!”
草草吃完烤肉,小白把牛妖尸骨收起,星夜兼程向灵州赶去。
……
徐州城内,万家灯火辉映漫天星辰,清冷月光照耀的古城里,在或明或暗的地方,一双双眸子片刻不离审视「望云楼」。
黄氏家族古香古色的内阁尖塔顶部,数位古稀之年的老者,衣着朴素,不做修剪与美化的须发随夜风拂动。
他们太老了,每一位都活了百年以上了,到了自身境界寿元所限的终点。
他们急需延续寿命之物,也正是此时汇聚的目的。
能在月色下清晰见到,几位老人都是干瘪枯瘦的体态,苍老垂危。
他们周身缭绕枯败腐朽的气息,用不了多久,会经历化道还天的过程,成为漫漫修仙路上的一粒微尘。
“昨日,李仙子去了罗家,待等离去后,罗家七祖堪破了生死,重获数年寿命。”
“也正在昨日,李仙子的徒儿以性命做交易,助师弟之母摆脱必死之局,如今还未曾有好消息传来。”
“这二件事,是否有什么联系呢?”
枯槁苍败的老者半扭过头,晦暗不明的双瞳,扫过身后黄氏众人。
“太上,我是亲眼见到那少年化道的过程的,那是天道之劫,根本无法伪造的。我斗胆直言,此子或真是一个至纯至善,至情至性的好孩子。而他所在之宗门,也必然是绝对的正道门阀,不会有意外的。”
黄家主古拙方脸上尽是钦佩之色。
易地而处,他自问做不到为他人放弃生命。
正因此他虽然是八九十岁的武宗修士了,也同样对一个少年推崇备至。
且爱屋及乌,李媚娘、青青、童夫人等人,在他眼里也没有坏印象。
“黄小子说的,也正是老夫的看法。此子当是纯良温和的性子,能教导出这等弟子的师尊,自不可能是个魔修了。”
“那,就让人去准备登门拜访的礼物吧,且让族内年龄偏小的娇子们,全都来祖地一趟,甄选出最优者,送入李仙子门下。如此当是能聊表心意,缅怀李仙子的爱徒了。”
“诺!”黄家主躬身后退。
仙道修士,清心寡欲,对生死看的很开明。
且此刻李仙子的爱徒虽已化道,却是留名于世,若能有一个天资不俗的小徒儿,及时出现在对方面前,自然是一件好事的。
同样的问话与过程,在徐州多地发生。
罗家七祖突然堪破生死,李仙子的徒儿为完他人造化,甘愿化道还天以偿还。
此事细节透发善念,打动了许多修士,并结合七祖延寿的事件,有了动身投靠的打算。
此事才是过去了半日而已,据说连徐州千里之外的鄂州豪族,隐士宗族弟子等,都被惊动了。
不乏有人带上家族内的天骄子弟,想来拜会仙门仙子。
这或许就是正道的魅力了。
仙宗弟子损害自身成全他人,在世人看来这是不可取的,但不可否认,这也是最轻易能打动人心的。
能教导出这等弟子的仙子,该是何等的胸怀宽阔,纯粹善良。
若自家弟子能拜入到此仙子门下,长辈与家族,都是颜面有光的呀。
次日,长长古街上出现了来自各方的势力,不乏有着强横气息的武者,炼气修真的高手等。
他们带着宗族的善意,前来望云楼拜见。
日上三竿之时,就约有千人围在四周了。
不过没有人喧哗和吵闹,他们齐齐静默无声,审视着被阵法包覆的客房。
李媚娘白衣胜雪,现身在窗前。
她依旧用纱巾遮掩了芳容,可那远山云黛似的眉宇,仅仅是忧愁的蹙起,一落入有幸目睹之人眼中,就感到心头微痛,升起不忍亵玩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