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疯子“咍”了一声:“你说话真难听。”
大汉站不稳脚,靠在墙上,道:“鬼七,咱们做个交易——你给我解开咒子,我给你报恩三年……你想想,划算的!”
不用想——他是六师兄的门锁,自己怎么能从师兄手里抢东西。
而且,有了少年,她感觉自己心中有靠,没必要绑个傀儡。
于是她道:“你这不是挑拨离间吗?再说了,什么叫咒子,这是我师兄的锁契!”
楚风听的一愣一愣。
锁契是什么东西,值得一个高手报恩三年?
大汉颓然倒地:“要不是被所在这儿,你根本不是老子的对手!”
小疯子:“抱歉!”
她提着楚风的剑上前:“铁大哥,我给你个脆的,你不要怨我……”
大汉冷冷一笑:“你们师门历代背着诅咒,你以为你会怎么死?”
小疯子云淡风轻:“我不在乎死,我只在乎活着!”
下一刻,她长剑出手,贯穿了大汉的胸膛……
随着那金属摩擦血肉的声音,楚风打了个冷战。
有时候他很看不懂小疯子……跟祖母一样,她很狡猾,也很深情。
像一朵娇艳的花儿,却生长在荆棘丛里,想要摘取,就会刺得双手鲜血淋漓。
小疯子抽出剑,在死尸身上蹭了蹭。
如果没有那一抹嫣红的笑容,他差点儿以为她很悲伤。
她领着他进到里间,对着黑呃呃的床帐行礼,恭敬地叫了一声:“老夫人!”
床帐密不透风,里面一阵悉悉索索,好像有人掀开被子,慢慢坐起来。
“咳咳咳……”
还未说话,老夫人先发出一连串儿咳嗽。
在咳嗽的空挡,她可怜巴巴地乞求道:“水……水……”
桌上就有茶壶跟茶杯,楚风想过去倒杯水给她,却被小疯子伸手一拦……
“老夫人,你儿子在滁州出事了,教我们接你过去。”
半晌没音儿,只有咳嗽声。
老夫人声音嘶哑道:“小贼子……咳咳咳……敢诓骗我……”
这些人说的话还真奇怪,仿佛只有小疯子一个正常人。
小疯子道:“我骗你作甚,我是贪图你的钱呢,还是贪图你的色呢……嘻嘻……”
老夫人被气到了,差点儿咳得背过气去。
良久才缓过一口气,无力道:“你们动手吧,我早该死了,要不是穆寒……咳咳咳……”
她又道:“我儿子会给我报仇雪恨的!”
小疯子扑哧一笑,嘲讽道:“说的这么大义凌然,还不是怕死?你若想死,谁能拦着?”
“咳咳咳咳……”
楚风担心对话再进行下去,老夫人就会活活咳死。
小疯子却不客气道:“老贼妇,你是自己走下来,还是我去请你下来?”
老夫人没回答,也没动作,只是咳嗽。
小疯子:“我可来了,你别作妖……”
她抽出楚风手中剑,小心翼翼去掀床帐……
刚开了一角,就听见嗖嗖两声,两枚银针贴脸而过,滑得她皮肤火辣辣。
小疯子懊恼的抚着脸颊:“老贼妇,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知道我是哪个吗?”
里面传出割木头般的笑声,老夫人道:“我都听见了,贼手鬼七……你师父呢,怎么不来看我?”
“师父在家……”
话还没说完,老夫人便道:“我看他是死了吧——若还活着,怎么会纵容你这样胡闹?”
一提她师父死,小疯子就发了狠:“老贼妇……你再咒我师父一句试试……”
老夫人道:“我说的是真的,上个月我儿还给他烧纸,念叨着他死的很惨……”
噌——的一声,小疯子飞身上前,一剑挑开了床帐。
里面躺着一个枯槁的老妇,正用灼灼有神的目光打量他俩。
“咳咳咳……好俊的小子,怎么看着有点儿眼熟,你是谁家孩子?”
一天里两次被提问自己的父母,楚风很尴尬。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答道:“我娘是伏光真……”
刻意没说自己的爹,他还是很忌讳的。
老夫人:“伏光真——不会是老伏的闺女吧……那丫头,嘶……”
小疯子阴狠道:“轮到你插嘴?”
她一抬手,将对方领子抓住,拎小鸡一样拎起来,还对楚风道:“瞧瞧,都这样了还想着害人!”
在她手中的是一个身材佝偻的老妇,满头白发,脸上皮都皱起来了。
而且被她一晃,还不住咳嗽。
楚风于心不忍道:“放她下来吧!”
小疯子面露不悦:“你忘了刚才的毒针了?这老贼妇狡猾的很,还不知道想做啥呢。”
老妇闭上眼睛装死,喉咙间发出呵呵的声音。
两人得手,便回走。
经过四具尸体,他心中生出一些难过。
虽然小疯子没有教他动手,但他也是帮凶,算是杀了人吧。
回去路上都用轻功,很快就到。
车夫还在原地,焦急等待着自己的一半车钱。
见两人来,非常高兴:“唉呀,老爷,夫人,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老妇这时睁开眼,对着车夫翻了个白眼,惊声尖叫:“快去报官,他们是杀人犯!”
话音刚落,就被小疯子一把扼住了咽喉。
上车后,她才松手,半天不见老妇喘气,楚风都以为她死了,良久,才见她抽搐一下,仿佛很难过似的,连声咳嗽起来。
小疯子道:“应该还来得及,我看见院里虫子都动起来,穆寒那边应该知道了!”
楚风纳闷儿道:“这么远的距离,他怎会知晓?”
小疯子扑哧一笑,把老妇人丢在一边:“你没看见吗,那些虫子都是蛊虫,有雄有雌,有子有母,千里之外也能感应!”
不可思议。
仿佛拉开了一扇神秘的大门,里面都是神奇瑰丽的场景。
不过,他还是好心地给老妇喝了口水,以缓解她的咳嗽。
在他们的要求下,车夫快马加鞭,一路疾驰,转眼就过了江州境内。
经过大街时,小疯子眺望自己家的方向,脸上闪过一丝哀愁。
“我跟你说个秘密——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楚风点点头,郑重其事地侧耳聆听。
“我师父已经好久不换衣服了,也好久不洗澡,但是他身上不脏,头发也不油——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听了这么多人的话,楚风已经笃定她师父死了,却不敢刺激她。
而是道:“也许你不在的时候他洗过了!”
“我看了澡盆子,还有皂角……上面都布了一层灰,他肯定没洗澡!”
她又道:“他衣柜里的衣服都结蛛网了……我问他他也不说……我很害怕!”
老妇插言道:“跟你说她死了,你怎么听不进话?”
楚风心中一紧,凶道:“你闭嘴,否则杀了你!”
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嘿嘿一笑,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