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蛊其实很可怕,蛊虫是养在尸体里的,普通的尸体不行,必须要怀胎九月的孕妇,肚子里的孩子已经长成,还未出生……
鬼七深谙这种蛊毒的制造方法。
三年前,师父刚开始摆弄毒药的时候,带着他们去西域参加过一个毒师大会。
正赶上大会成立十年之期,简直盛况空前。
并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进去——
师父却凭本事拿到了请柬。
并非是毒艺优秀,而是对于贼来说,世间万物予取予与!
在里面溜达一圈儿,才知道毒师分两种——一种用药,一种用蛊。
用药走的是医理,用蛊走的却是邪术。
表面上很好区分——药师都穿着整洁,面色青黑,皮肤不好……因为跟毒药接触多了。
蛊师却油光满面,油光满头,衣着奇特,一年四季都捂着厚厚的衣服,长袍广袖,身上还有一种特殊的味道。
因为要养虫子,所以从内到外散发着虫子喜欢的气息。
有句行话说的好:“养毒穷,养蛊富!”
的确如此。
毒师的作用只在兵甲战斗上,蛊师的作用却非常广泛,能害人,也能救人,而且手段匪夷所思,效果立竿见影……
天下有钱人多了去了,一碰到生老病死,就来找蛊师帮忙——他们虽然没有走阴抢魂的通天本事,却能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解决问题。
母子蛊、夫妻蛊和同命蛊就非常出名。
除了名字不一样,它们达到的效果如出一辙,只是在作用方式上有细微差别。
比如母子蛊,它最好种在母子体内,能叫母子千里之外心灵感应,还能让他们同生共死,互相续命。
母蛊为雌,为阴,是养在孕妇尸体内的。
子蛊为雄,为阳,养在婴儿尸体内。
一养就是十年,直到双蛊通过母体融汇贯通,难舍难离,吸收了母亲和孩子的所有怨气为止……
期间为防尸体腐烂,还得用一些名贵的宝贝维持新鲜。
时间久了,血液凝固,尸体就会干涸。
这样不利养蛊——就用新鲜猪血注入血窍,润泽骨肉。
母亲的尸体还好,婴儿的尸体在胞宫里,若不是高手中的高手,连血窍也找不到。
这种东西做起来既费时又费力,价格可想而知。
再次一档的就是夫妻蛊,跟母子蛊一样,养在恩爱夫妻的尸体上——要求夫妻双方新婚不足两年,无子女,且长相俊秀……发浓肤白,精血充沛,这样才能养住一份魅力。
不为别的,就为能叫吞下蛊的两人互相吸引,疯狂爱慕……到最后同生共死。
至于同命蛊,其实蛊理最粗糙,跟毒药差不多。
说是同命,其实就是同死。
中蛊的双方要定期交换体液,用对方的蛊毒来解自己的蛊毒。
如果一方死了,另一方的毒无药可解,只能一命呜呼。
而且这种蛊是有解的,蛊师们非常狡猾,卖价很低,到解蛊的时候收费奇高,也算是缺的买卖。
楚风跟慕寒中的就是头一等的母子蛊。
两人能够共享生命,也会同生共死。
还能千里之外心灵感应……这联系相当牢固。
还有个惊天好处,那就是当一方濒死,可以突出蛊虫,给另一个人种上,接替自己建立联系。
可惜,据说这种蛊在婆媳之间相传的很少,大多数母亲死时,都咬牙切齿地带上了自己的儿子。
母子成仇……
师父是个很有头脑的人。
在毒师大会上,他很快凭借自己的好口才结识到十多个人物,并成功揽到几桩买卖。
执行任务时,才发现毒师们原来那样擅妒……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竞争对手身上,总想着窃取对方的看家本事,或者毁了对方的安逸生活。
而且他们出手真是阔绰,可能是钱来的太容易,事成后打赏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师父一边学习毒技,一边招揽生意,荷包很快鼓起来……
男人有钱就变坏。
忠诚而痴情的师父也不例外。
生意往来多了,他勾搭上一个女蛊师。
那女人比师父大了十来岁,长得五大三粗,身上永远都飘散着一种辛辣的刺鼻气息。
而且她很讨厌沐浴,说会洗跑了自己的宝贝虫子。
偏偏师父是个有洁癖的男人,两人在一起时,别提有多别扭了。
彼时师娘还在,可能正在凌源跟自己的情人私会。
师父却在西域苦寒之地出卖色相,只为换来一两个用蛊方法。
他们逗留了三个月,不知道师父学了多少。
不过他也没私心,给七个徒弟一人一种蛊虫。
给她的那个叫做金钱鼠,通过伤口进入身体,很快凝结起老鼠大的一团,在四肢百骸中肆意游走,吞食鲜血。
这家伙非常能吃,如果不加以控制,在中蛊的两天后就会被吃空血肉,留下一个难看的贯通伤。
关键是,这伤口极易感染,最后烂骨烂肉,不得好死。
他给师叔用的就是这种。
反正他这人不地道,烂死活该!
正胡思乱想间,楚风回来了。
他站在门口先是拘谨地扣了扣门扉,得到允许才进来,就好像这不是他的房间一样。
到跟前时,才发现他手里还拿着一串儿糖葫芦。
楚风笑嘻嘻道:“我请御厨做的……他起先不肯,但太子下了命令,只得做了……”
顿了顿,他又道:“我可能把他惹了……不过为了这串糖葫芦,我觉得值!”
这话颇有深意。
鬼七却没有参透。
她刚才回忆太多,脑壳有些转不过弯儿。
楚风把糖葫芦递到她嘴边,她才张嘴,勉为其难要下一颗。
酸甜的,山楂很新鲜,糖衣比外面买的淡些,却透出一股花香。
上面还夹着芝麻,咬起来脆香。
鬼七竖起大拇指,由衷赞叹道;“不愧是御厨,果真与众不同。”
楚风一脸满足,好像吃下这口的是自己一样。
再递上来,她却是不肯吃了。
“我不爱吃!”
楚风面露惊诧之色,似乎不明白这么好的东西为何她不爱。
继而,他一张嘴咬下两颗糖球,像只大快朵颐的小猫一样咀嚼起来。
鬼七问:“穆寒的事怎么处理了?”
楚风大嚼两口,勉强咽下:“我跟殿下说过了,殿下说要‘招安’他……就是让他为我们做事!”
鬼七惊问:“他答应了?”
“当然没有——不过我跟他说了,如果他要执意刺杀太子,我就畏罪自杀……反正我死他也得跟着死,他还是怕的!”
“然后呢?”
楚风又咬下两只山楂。
含糊不清道:“然后他就走了……太子顾及我的性命,不敢伤害他。”
鬼七心里暗暗竖起大拇指:“太子真是个好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