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李盛欠我的,他欠我的……”
阿丽的眼眶一红,大颗的泪水落了下来。
随后,她把脸一捂,伤心地哭了起来。
“你知道李盛还有一双儿女吗?”
“大点的是个女孩子,名叫李盈盈,小学还没毕业。”
“小点的是个男孩子,名叫李梓轩,他……”
“别说了,别说了,呜呜……”
阿丽瘦削的肩膀起起伏伏,哭得更凶了。
曲德丰盯着她肩膀看了两眼,稍稍停顿了数秒。
继续说:“蔡惠其实是个很贤惠,很懂得持家的女人。”
“为了经营好她那个家庭,她已经很努力了。”
“我记得有一回,我去她们家做客,她亲自下厨……”
“别说了,求你,求你了。”
阿丽双手分开,擦了擦晶莹的泪珠。
楚楚可怜之中,多了几分令人心碎的哀求。
“我说不说这都是事实。”
“人都有良知,只要心中有愧疚,你就逃不脱良心的煎熬。”
曲德丰把矮桌上的纸巾递给了阿丽,继续幽幽地说。
“是高姐,都是高姐策划的这一切。”
情绪激动之下,阿丽突然说。
“高姐?”
曲德丰吃惊不小。
他只是隐隐感到阿丽背后一定还有人。
要不然就凭她这么一个柔弱的女人。
根本不可能把李盛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没想到背后策划这一切的人,竟然姓高。
难道是那个出现之后,又很快失去行踪的高兰兰?
曲德丰忍不住暗想。
说实话,一提到姓高的,他首先就想到了高兰兰。
“高姐在临海很有名,您应该也认识。”
“就是金城集团的财务总监高菲菲。”
“高姐策划这些,也是为了帮我……”
阿丽巴巴地望了曲德丰一眼,解释了起来。
“竟然是已经死去了的高菲菲!”
曲德丰心中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你说高菲菲是为了帮你,帮你做什么?”
“我是说最直接最具体的目的是什么?”
曲德丰连声问。
高菲菲的死本来就疑团重重,现在又添了这么一笔。
他已经很难再淡定下去了。
“她说李盛一死,真正的凶手就坐不住了。”
阿丽看了曲德丰一眼,眼神中有几分犹豫。
“其实,这五十万高姐早就交代过了。”
“在李盛身上用一用,最终还是要留给我的。”
沉默了片刻后,她说。
“所以,是高菲菲策划了蔡惠的死?”
曲德丰的脑袋嗡嗡地响,想了想问。
“高姐不止策划了蔡惠的死,她还策划了自己的死。”
阿丽说,望着曲德丰伸出了双手。
“是我勾引了李盛,破坏了他们的家庭。”
“我还给钱家兄弟占了便宜,利用了他们。”
“您抓了我吧,我承认我有罪。”
“我答应过陈黑子,要把你平安送出旧厂街。”
曲德丰盯着阿丽的双手看了半天,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相信阿丽说了一些实话。
可是,她说的未必全是事实。
至少没有经过证实,不可全信。
“您真的要把我送出旧厂街?”
阿丽感到很意外。
“车子就在巷子外面,只要你上了车,就彻底离开这里了。”
曲德丰说。
“那我收拾收拾……”
阿丽胡乱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站了起来。
“不用,什么也不用收拾,就像平时出门那样。”
曲德丰说。
“那好吧,谢谢曲主任。”
阿丽望着曲德丰鞠了一个躬,再次擦起了眼泪。
随后,她便走出了虞美人理发馆。
曲德丰并没有跟着阿丽走出理发馆。
阿丽离开后,他在理发馆坐了好长时间。
直到窗外的玫瑰花透过玻璃,在地上投射出的影子。
被越拉越长,长到彻底模糊……
周一上午九点。
曲德丰在办公室还没坐多长时间。
苏超然就把常山领进了办公室。
按说区长来街道办,属于视察工作。
街道办是需要安排人专门迎接的。
可是,曲德丰和常山两人心中都明白。
他们这次见面并不涉及任何工作,而是一场谈判。
因此,常山什么人都没惊动,自己开车来到了街道办。
曲德丰则待在办公室里,静候他的到来。
苏超然把常山领进办公室就离开了。
并且顺手带上了门。
“坐,给你泡杯茶?”
常山在茶几跟前坐下来后,曲德丰在他脸上打量了一眼问。
“都行。”
常山淡淡地说,掖了掖夹克衫的下摆。
“听说你把虞美人的阿丽送出旧厂街了?”
“对,我答应过陈黑子,算是兑现承诺吧。”
曲德丰说,把泡好的茶放在了常山眼前。
“有人反映她和好几个人男人都不清不楚的。”
“您就把她这么送走了,不合适吧?”
常山幽幽地说。
“也不能说是送走,严格来说是一种保护。”
“毕竟旧厂街的水太深了,稍微一个不注意就翻船了。”
曲德丰笑着说,坐在了常山对面。
从常山的神情中,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一名区长的威势。
要不是他还顶着临海副市长的头衔。
他还真有些担心自己镇不住场子。
“没想到这样的话,能从您曲副市长嘴里说出来。”
常山嘴角浮起了一丝笑,转向了正题。
“目前第二次事故调查还在进行中,云海大桥也因为调查工作的重新启动,被动的成为了断头桥。”
“虽然有跨海轮渡作为替代,但是,您应该也清楚,云岭新区的经济建设被人狠狠地扼住了咽喉。”
“再这么下去,不止是旧厂街,整个云岭新区的发展都会面临巨大的倒退。”
“我相信作为云岭新区的缔造者,您也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吧,所以,区里的想法是,不帮葛小祥等人翻案。”
“尽可能的让调查结果维持原来的结论。”
“尽快恢复云海大桥修复工程。”
“这样才符合所有云岭人的利益。”
常山说完,端起茶杯小小地啜饮了一口。
然后,静静地注视着曲德丰,等着看他的反应。
“这么做,真的符合所有云岭人的利益吗?”
曲德丰沉默了片刻,回望着常山问。
“至少可以避免情况变得更糟。”
常山说。
“哼!”
听到这话,曲德丰笑了。
“常山,你告诉我,重启事故调查,让你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