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什么?”
曹建民稍稍停顿了数秒问。
“要不然您还是好好想想。”
曲德丰笑着说。
“喝喝茶,闲聊两句,咱俩肯定是可以的。”
“你突然间搞的这么正式,我有些发懵,呵呵。”
曹建民跟着笑了起来。
他明显是在琢磨曲德丰到底是什么意思。
“哟,原来是这样啊,怪我唐突了。”
“您看这样行不行?我给您点时间,您先缓缓神。”
“如果您觉得咱俩还是能谈点正事的,您记得给我回个电话。”
“如果已经谈不来了,那就算了,当我打扰您了。”
丢下这句话,曲德丰挂断了电话。
从曹建民的反应来看,某些人还没收到丁飞被抓的消息。
又或者根本就没把它当一回事。
“嗡,嗡嗡!”
不到十分钟,曹建民的电话就回了过来。
“哎呀,德丰同志,我才意识到,你刚才不会生我的气了吧。”
“我跟你说,我这不是跟你生分,而是上了年纪的正常反应。”
“一到晚上总记不住事,反应也迟钝,哎,老咯……”
电话一接通,曹建民先来了一顿自我批评。
“那你就听我一句劝,别不当一回事,该看病,看病。”
曲德丰说,听到这条老狐狸说自己有毛病,他差点笑出来。
“是呀,得看病呐。”
曹建民附了和一句,接着说:“明早你也别来我这里了,就当是我跟你认个错,我去旧厂街吧,咱俩还是十点钟,怎么样?”
“行啊,只要您肯跟我谈,啥地方都行。”
曲德丰说,回答得很响亮。
“嘿嘿,还是德丰你大度,那咱们明早见。”
干笑了两声,曹建民挂断了电话。
“喂,德丰同志吗,云海大桥发生垮塌的事情,你已经听说了吧?”放下电话后,曲德丰忽然就想起了云海大桥垮塌那天,曹建民给他打的那通电话。
既及时,又精准。
简直是卡着点,要把噩耗第一时间告诉给曲德丰似的。
电话打完,曹建民很快带人强行闯入金城大厦的花团锦簇厅。
紧接着,那五十根金条就被搜了出来……
每每回想起当时的种种。
曲德丰总感觉一切都像是早就排练好了一样。
以云海大桥垮塌为起点,一步接着一步,往下表演。
第二天上午,还不到十点,曹建民就来到了街道办。
简单寒暄了几句后,曹建民搓着手,不住地干笑。
似乎等着曲德丰进入正题。
“曹书记,您今年有五十七了吧?”
曲德丰似乎并不着急,幽幽地抛出了一个问题。
“是,德丰同志,你记得可真清。”
曹建民讪讪地笑了笑,并没有把这个话题往下聊的意思。
“革命战友嘛,相互关心也是应该的。”
曲德丰笑笑,若有所思地说:“那就还有三年,三年后您打算干什么,有没有提前规划一下?”
“噢,我记起来了,您有个女儿在京城。”
“这么说,您肯定是要到京城安度晚年咯。”
“差不多是这样,总得有人照顾吧。”
曹建民又笑了笑。
“行,有规划就好,有规划就好啊……”
曲德丰连连点头,目光一扫,落在了曹建民脸上。
“我想以旧厂街群众代表的身份,加入到云海大桥修复工程招标委员会里,这事您应该听说了吧?”
“有点印象。”
曹建民点点头,静等着曲德丰继续说下去。
“可是咱们林市长不同意啊,他说我不行。”
“哎,你评评这个理,我曲德丰怎么就不行了?”
曲德丰故意激动地说。
“领导嘛,总有他的考虑。”
曹建民的表情多少有些尴尬。
不过,他的眼珠子一动,马上又流露出了语重心长的表情。
“德丰同志,你有没有想过领导这是在保护你?你仔细想想,你,云海大桥,这两者联系到一起多敏感啊。”
“所以说,这有时候啊,咱们也得多理解理解领导。”
“对,你说的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曲德丰笑了笑,忽然压低了声音。
“今天请您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走走您的关系。”
“请您帮帮忙,替我劝劝国栋同志,别有那么大的顾虑。”
“让我曲德丰加入招标委员会吧,绝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啧,哎呀,你这……”
曹建民立刻露出了为难的神情,不过他并没有直接拒绝。
“理由呢?你想让我怎么当这个说客?”
曹建民望着曲德丰问。
这话意思很明显,既然想谈判,就亮出手里的筹码吧。
“打架斗殴的话,关上几天就放了。”
“要是有别的问题,那时间可就长咯。”
“我还听人说,丁家兄弟在旧厂街这么横,可是有背景的。”
“所以呢,海山那边就有些犯难了。”
“他问我人都抓住了,到底挖不挖?”
“曹书记,您经验丰富,您告诉我到底挖不挖?”
几句话说完,曲德丰目不转睛地望着曹建民。
两人目光这么一对视,曹建民马上看向了别处。
随后,他的脸上开始青一阵红一阵的。
“挖有挖的好处,不挖当然也有不挖的价值。”
曹建民先打了个哈哈,然后说:“这件事你还是仔细掂量掂量,给海山一个明确的建议。”
“也对,这是我们旧厂街的事,我们自己掂量就好了。”
曲德丰笑笑,淡淡地说:“看来是我想多了。”
“也不算想多了,事情之间总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咱们在工作中啊,不能养成扑风捉影的习惯。”
“凡事得讲证据,是不是?”
“嗡,嗡嗡。”
曹建民的话刚说完,他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他也没背人,望着曲德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接通了电话。
“喂,是我,您是?原来是旧厂街派出所的民警啊。”
“您说,我听着呢,什么,你们派出所有人故意自残!”
“是谁,什么情况,噢噢,原来是旧厂街的丁飞啊。”
“他为什么,明白了,是暴力审讯……”
“行,我现在就在旧厂街,马上就能赶过去!”
曹建民演独角戏似的接完电话,打量了曲德丰一眼。
“德丰,真是不经念叨,你刚刚提到那个丁飞,他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