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什么,我没听清楚,要不然您再说一遍?”
曲德丰手里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
“我说……”
“哎呀,崔总,都说了不谈公事的,您怎么又谈。”
眼见崔娜要重复自己的话,陈雪赶忙制止了她。
“这样,这样,大家都看向我,我给大家报个料。”
陈雪神秘一笑,忽然压低了声音。
不管众人有没有看向她,已然自顾自八卦了起来。
“就那小鲜肉,你们都知道的,前两天还上了热搜的。”
“他其实连高中都没毕业……”
“是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罗琼马上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紧接着,黄云杉也压低声音问:“消息可靠?”
“千真万确,要是不靠谱,我学小狗叫……”
就这样,在陈雪的努力下,用餐的氛围又回来了。
只是此后,曲德丰和崔娜再无任何交流。
晚上十点,这场艰难的饭局终于散了。
黄云杉本来是要跟崔娜两人一同离开的。
想了想,找了个理由坐进了罗琼的车里。
“那个崔娜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吉普开了一阵,罗琼扫了一眼后视镜,忍不住问。
“她就那性格,比我还强势。”
黄云杉说。
“那也没有这么直接的啊。”
罗琼说,明显很不高兴。
“要我看,这也算得上是你们蓝海的做事风格吧。”
曲德丰幽幽地插了一句。
听到这话,黄云杉的一张俏脸顿时红了。
“其实,我那天是真的有些急了。”
“事后我也挺后悔的,要不然我能求小琼帮我这忙?”
“说实话,蓝海经营起来,比我想象中难多了。”
过了半天,黄云杉用不大的声音说。
“再难也要有底线,是不是?”
曲德丰说,稍稍犹豫了一下,他索性把头扭了过来。
“你知道你那天是什么行为吗?”
“要是我跟你较那个真,完全可以把你送进去。”
“你明白吗?”
“你不是搞法律的吗,受贿罪该怎么判,应该比我清楚。”
“黄总,你听我……”
“好了,德丰,你没看到云杉已经哭了吗?”
不等曲德丰继续说下去,罗琼打断了他。
随后,大吉普里安静了下来。
除了黄云杉的低声啜涕,再也听不到别的了。
另一边,钱超子搓了半天手,终于把脸仰了起来。
“最早的时候,我们,我和我哥,是听了阿丽的话。”
“她说,李盛那五十万在她那里存着,只要李盛一死,她愿意和我们兄弟俩平分那五十万……”
“三个人分五十万,能分得公平吗?”
吴海山忍不住插了一句。
听到这话,钱超子的脸红了。
“那时候被鬼迷了心窍,哪里想过这些啊,再说了,阿丽还,还答应我,我……”
“她还答应了你什么事?”
“她愿意跟我。”
钱超子看了吴海山一眼说。
“也就是说,她用钱和她自己当筹码,要你们杀了李盛?”
吴海山盯着钱超子问。
钱超子讲话的同时,他除了做着记录,还打开了录音笔。
因此,两人的谈话,全程都被录了下来。
“是,是这样的。”
钱超子在自己额头上抓挠了几下,点了点头。
“另外那个人呢?”
吴海山又问。
“阿丽是个女人,看起来又那么柔弱。”
“一开始我跟我哥商量过,算是谈判吧,噢,对了,您应该也知道,他其实也挺喜欢阿丽的。”
钱超子没有回答吴海山问题,却说起了别的。
吴海山本来要打断他的,看他说的这些都与案情有关。
只好作罢。
“钱,我不要了,不管到时候怎么分,我都会一分不要,把我那份给我哥,而我哥,他得了钱,就不能再纠缠阿丽了。”
“另外,我们也不打算要李盛的命,只要他肯离开临海,啥事都好商量,当然了,他得帮我们瞒过阿丽。”
听到这里,吴海山忍不住问:“这么说李盛装疯,你用弹弓偷袭他,导致他从天台上栽下去,以及你哥混上那辆救护车,都是你、你哥和李盛三人商量好的?为的就是让李盛来个金蝉脱壳?”
“不对啊,李盛为什么要听你们的?另外,他还有一双儿女,他难道不管了?”钱超子还没来得及回答,吴海山皱着眉说。
他发现自己的推测要成立,还缺乏最关键的条件。
“他没得选,他必须听我们的。”
钱超子很肯定地说。
“为什么?”吴海山问。
“因为我手上有证据,我知道是他谋杀的蔡惠。”
“如果他不听我们的,只能等着吃枪子儿了。”
钱超子的眼睛眯了眯。
吴海山本打算问他是什么证据,可是转念一想,觉得还是让他先把谋杀李盛的事情说清楚更重要。
于是,看了钱超子一眼说:“继续。”
“我们三个商量好后,李盛就很配合,本来这事就这么了结了,谁知道我哥突然输了一大笔钱……”
讲到这里,钱超子咬着嘴唇,眼泪又落了下来。
“就在你们前段时间扫的那条巷子里,他被人做局坑了,一下子欠了三百万,就是我们把阿丽的钱全抢了也还不了。”
“最绝望的时候,有人找上门,给我们指了条明路……”
也许是想到哥哥心里难受,钱超子捂住心口,抹起了眼泪。
“他说,他说让我们把李盛做掉,就免了我们的债。”
“一条人命换三百万,是很划算的买卖,我们当然同意了。”
“于是,我们临时改变了主意,假戏真做,由我哥亲自动手,在,在救护车上要了李盛的命。”
“还好路上出了车祸,要不然,要不然……”
“啊,我的眼睛,疼,心口疼!”
钱超子突然惨叫了一声,向后一仰,倒在了地上。
痛苦地挣扎了起来。
吴海山就是反应再迟钝,也发现了异常。
“是谁,谁,谁找的你们?”
他一面掏出手机拨打120,一面望着钱超子问。
“地,地下钱庄……”
钱超子咬着牙,用尽仅有的力气说。
与此同时,黑色的血水从他的眼角、鼻孔、嘴角淌了出来。
“又一个中毒的!”
吴海山看在眼里,一阵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