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源的刑判得如此之重,对曲德丰触动非常大。
他发现他们以前做的那些事,都是小打小闹。
要想改变整个临海,还需要更大的努力。
不过,法院的判决并不是最终结果。
林思源如果不服,还可以提起上诉。
曲德丰打算以上诉为契机,帮一帮林思源。
算是让自己良心上好过一些。
也算是在表达着某种不妥协。
丁飞逃跑后,留在拘留室的就只剩下丁亮一个人。
审完张达,弄清了丁飞逃跑的真相后。
吴海山本想找刘子奇帮忙,把他借调到市刑警队。
方便展开对丁亮的审问。
谁知道,在他开口前,刘子奇主动提了出来。
希望吴海山协助刑警队破案。
就这样,吴海山开始了两边跑的日子。
与此同时,曲德丰回到旧厂街后,先和邢峰见了一面。
为了让邢峰能够更好的触动和反省。
曲德丰特意把见面地点,定在了夜市街上。
这条夜市街并没有受任何影响,依旧繁华。
只是与它紧邻的那三条巷子,已经彻底萧条了。
“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有找你吗?”
两人在简易桌跟前坐好后,曲德丰看了看邢峰问。
“您不把我当自己人了,您也不管我了。”
邢峰搓了搓手,躲躲闪闪,看着别处说。
这句话在他心里憋了好久,今天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了。
“知道为什么吗?”
曲德丰继续问,算是承认了邢峰说的。
从见到邢峰第一眼,他就发现邢峰憔悴了许多。
人也明显瘦了一大圈。
尤其是说话时那种躲闪的眼神,早就没了当初的自信。
“因为我隐瞒了好多事,没有和您坦诚相对。”
邢峰回答了一句,右眼皮抽搐了几下,露出了惨淡的笑容。
“所以我不怪您,更不恨您。”
“自作孽,不可活,这些都是我自找的。”
“一句自找的,就能把所有事情一笔带过吗?!”
听到这里,曲德丰实在忍不住了。
他盯着邢峰凌乱的胡茬子,在桌上拍了一下。
“你知道因为你的隐瞒和纵容,旧厂街损失有多大吗?”
“那三条巷子,哪一条不是罪恶的深渊?”
“哪一条没在吸着老百姓的血?”
“我不止一次跟你说过,旧厂街不是犯罪的天堂。”
“可你倒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把它变成了最令人深恶痛绝的样子!”
“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有找你吗?”
“那是因为我们一直在搜集着你的犯罪证据。”
“一旦让我们查到,你在不作为之外,还有别的勾当。”
“我曲德丰第一个饶不了你!”
“曲副市长,我错了,我邢峰错了!”
说着话,邢峰竟跪在了地上,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看到他如此模样,曲德丰一肚子怒火顿时消了一半。
说实话,他之所以约邢峰见一面。
正像他说的那样。
并没有查到邢峰在不作为之外,还有别的犯罪勾当。
邢峰毕竟对旧厂街的治安状况最熟悉。
如果他能就此振作起来,真正把责任担起来。
对打击犯罪,改变旧厂街的治安现状,绝对有好处。
另外,退一万步讲,邢峰如果真的死性不改。
并且隐藏的极深。
那也得让他动一动,不能就那么躲在角落里。
得给他暴露自己的机会……
“起来,像什么话啊。”
曲德丰赶忙去搀扶邢峰。
邢峰现在虽然被降了职,成了普通片警。
但是,他当所长那会儿,好多人可记住了他。
一名前所长就这么跪在地上。
还不知道能传出什么样的闲话呢。
而且,最最重要的。
要是再这么跪下去,对邢峰的自尊心绝对是一种挫伤。
“您不给我机会,我就不起来。”
邢峰固执地说。
从曲德丰突然约他那一刻起,他就意识到今天机会难得。
不设法把握住,恐怕这一辈子都很难再翻身了。
“起来,有什么话起来说。”
曲德丰用力拉了拉。
“我当您答应给我机会了,我起来。”
邢峰趁势站了起来。
随后,为了不引起别人的过分关注,他们又坐了下去。
“机会是靠人争取的。”
“邢峰,就像我以前总跟你说的那样。”
“你得拿出真本事,做出点实事,才能证明自己,是不是?”
曲德丰边说话,边抽了几张纸递给了邢峰。
紧接着,他又给两人面前的一次性杯子里倒满了啤酒。
“这个道理我以前就明白,现在更懂了。”
“可是,可是……”
邢峰擦着眼泪,欲言又止。
“你放心大胆地按你的想法做,海山会全力支持你的。”
说着话,曲德丰端起了酒杯。
“谢谢曲副市长。”邢峰眼泪也顾不上擦了,赶忙端起酒杯和曲德丰碰了碰,仰起头,一饮而尽。
“旧厂街的情况你比我了解,常规手段肯定不行。”
“我虽然没期待你能像海山那样,培养出一支治安联防队。”
“可我曲德丰也在盼着,哪天你邢峰也能让我眼前一亮。”
放下酒杯后,曲德丰在吃东西的同时,意味深长地说。
“您放心,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大致想法已经有了。”
“您要不要听听……”
“邢峰,忠诚是一切的基础,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
曲德丰摆了摆手说。
在夜市上吃完饭,已经很晚了。
曲德丰住的小区同样十分老旧。
黑老八把他送到小区地面停车场,就离开了。
曲德丰看了看表,刚过了十一点。
随后,他望了望漫天繁星,开始往住处走。
“曲主任。”
在经过一个花坛时,有人忽然呼唤了他一声。
曲德丰下意识寻声望去,竟是海艳。
“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等您,想和您说说话。”
海艳说,从花坛旁的金属双人椅里站了起来。
走到了曲德丰身边。
“我想离开旧厂街了。”
海艳说,用她那双明亮且多情的眼睛望着曲德丰。
“为什么?”
曲德丰问,其实他到现在都不希望海艳继续留在旧厂街。
只是,令他疑惑的是,海艳为什么要在此时主动提出来?
“有些累了。”
海燕说,这显然不是她的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