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君与王后置气有了嫌隙,这秦宫上下无一人不受波及,寻常看人脸色行事,如今更是得警醒,若是稍有差池,受点皮肉之苦倒是小事,没准还掉了命!
嬴政得知王翦出征失利,虽征讨了赵国几座城池,可与自己所期待的结果相差甚远,自然是一整天没什么好脸色,式弥收到了施夷从军营寄来的信件,没有安心之感,反而气的将信件扔出门外,更是怒喝着要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
此次嬴政与式弥吵架,受波及的不仅仅是秦宫下人,连李斯都殃及,自从王翦回朝,嬴政是一天好脸色都未给过他,再加上与式弥仍未冰释前嫌,更是惹得这位君王心烦不已,还未等李斯多说几句对未来征讨他国的计划,嬴政已黑着脸叫其退下!
这几日天气甚好,可李斯这心里却蒙上了一层雾霾,人也憔悴了不少。
“君上这几日怎么了?为何火气这般大?我都未说什么便哄了我出来,实在有些不可理喻。”
随行的太监一路跟随,瞧丞相心里也憋着一团火,连忙压低了声线提醒道
“丞相,如今这秦宫不比从前,咱们都得小心着点说话……”
“怎么了?君上为王翦战败一事生气?这胜败乃兵家常事,有何可气的。”
“奴才瞧着大将军兵败还不算最重要的,是君上与王后娘娘吵架已有几日了,两人都不肯退让,已有许久未见过面了,君上心里头憋着一团火呢!这不……丞相今日撞上了……”
“还没和好呐?!”
李斯不可置信!长叹一口气摇着头
“这娘娘心气儿也太高了!寻常哪有娘娘跟国君置气的,都这么久了,也该服软了吧!”
”可不是!”
太监连忙应道
“娘娘整日也没好脸色,说是为了施夷姑娘出逃一事气的差点病倒,派了李信去追都没追回!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奴才总觉得……这施夷姑娘……该不会是他国派来的细作?得了机密讨回本国去了吧?!”
李斯并未回应,这些对他来说根本无足轻重,一个王后身边的丫头罢了,无了就无了!如今重要的是调节君上与娘娘的关系,若是他们不和好,自己这夹缝气不知要受到何时呢!!
寻了个日头好的时候,李斯难得拜见了王后。
这两人虽说不上敌对,可自从韩非一事后也算是站在了对立面。式弥对李斯的突然拜访自然诧异,第一反应是嬴政叫他来当说客的。
既然丞相亲往,又怎能拂了他的面儿呢?
两人在偏殿坐着,李斯抬眼偷瞧了式弥几眼,瞧着她沉着面,眼圈有些泛青,大概也在为与国君吵架一事而苦恼呢!
“ 丞相今日大驾光临,不知何事?”
式弥虽不想应付,可也逼着自己挤出 笑容。
李斯朝式弥行礼后,恭敬地回应道
“娘娘……这几日微臣进出秦宫,总瞧见宫人们面色惊恐,整日胆战心惊的模样,前几日与国君谈论国事,一小太监不小心将茶水溅到了君上的袖上,便被拉出去打了五十个板子……这不管是宫人,还是君上,这心情似乎都不太好啊……”
“你是想说,此事与我有关?”
式弥眉眼一抬,露出了几分犀利的眼神。
“不!微臣岂敢……只是……君上这几日为了攻打赵国一事忙的焦头烂额,前几日批阅奏折直至半夜,说是守夜的太监端了茶去伺候,瞧见君上起身没站稳,差点晕过去……”
李斯的这番话,自然会令式弥担忧,这些时间以来,嬴政从来没有来过自己的宫门,自己也刻意避开关于君上的任何话题,两人虽是住在宫中,却活的连邻居都不如。
“这样……可有让御医瞧过?”
“瞧过有何用,这心病难医啊!”
式弥瞧他说话拐弯抹角,也没了耐心,皱眉说道
“丞相今日特地来我这儿一趟,应该不止说这些吧?如果有什么……就请开门见山,我想丞相说话不是这般拐弯抹角之人。”
李斯瞧式弥不爽,暗暗咒骂了一句,随后才陪着僵硬的笑容再次开口道
“既然娘娘这样说,也莫要怪微臣逾越了……”
李斯顿了顿,又道
“娘娘自入秦以来,一直获君上独宠十余年,荣宠从未衰退过,这是寻常人家的妻子都难以想象的好福气啊……娘娘理应珍惜才是。”
李斯从中劝和,式弥是没想到的,李斯瞧她的表情有所缓和,又言
“娘娘是个好人,也是难得的好女人,只是……国君是一国之主,是这个国家最高权利的享用者,这日常生活,夫妻相处,自然无法像百姓人家那样,夫妻拌嘴,这夫君为了一家祥和愿意退让,这国君的家,是整个国家,夫妻之间的家,不管怎么算,也只能算个小家……”
“丞相此言何意?”
李斯的话,真实又残忍,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
“微臣没有叫娘娘献媚君上之意,只是……身为女人,身为君上的女人,该温柔的时候自然温柔,该退让的时候自然要退让,即使错的是……君上……娘娘为了大局,也理应退让一步,主动走出这一步,让君上舒心了,国家也可舒心了……”
李斯说着,式弥的眼眶也有些泛红,她未语,李斯又言
“娘娘性子强硬,难道不怕至此失去君上的爱吗?”
此话一出,式弥的眼睛才直直地看向他
“君上的宠爱,就像浮云似得不确定,娘娘有信心让君上宠爱娘娘一生一世吗?即便日后再起争执,娘娘还有信心让君上退让一步来哄您吗?即便……娘娘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了公子想想啊!”
李斯压低了嗓音
“公子如今是君上唯一的嫡子,自古以来储君的位子都是嫡长子的,可……也不是没有例外啊!废长立幼之事比比皆是!娘娘可能还不知道吧?这燕国就因为废长立幼,已是闹得满城风雨,别等咱们大秦攻打,没准他们自个就先瓦解了!”